他们去探望闵悦君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伏案看着信件。
弟子通报后,闵悦君将信件压在镇纸下,披着外套走出门去:“怎么了?”
杨锦书躬身道:“闵道长,深夜打扰,请见谅。听清蓉道长说,你病了,不知现下可有好转?”
闵悦君瞥了一旁的神棍一眼,点点头:“无碍了。”
杨锦书看他恢复了平日气色,便接着道:“我们在青莲观叨扰月余,承蒙闵道长不弃,不仅出手助,还指点我们修行,在此谢过道长大恩。”
禾棠、施天宁、菀娘接郑重向他躬身,朱小五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弯下身子,礼貌道:“子善谢过道长。”
如意与老方也连连道谢:“闵掌门宅心仁厚,多谢多谢。”
闵悦君看着他们如此郑重其事地道谢,猜到什么,问道:“要走了?”
“是,此间事了,不便再打扰了。”杨锦书看着朱小五,这孩子已经恢复神智,令他们放心不少,“我们打算回县城去,与子善的母亲商量一下他的归宿……”
闵悦君点点头,提醒道:“朱家内有高人设下的八卦阵,很是邪门,你们最好不要轻易接近,让如意夫人等前去商议为上。”
“咦?朱家的法阵不是青莲观设的?”禾棠诧异。
云苍在一旁摇头:“我们只负责捉鬼,其他法阵,并非我门下弟子所设。”
这些他们倒是没有留意,不过既然闵悦君特意提醒了,他们还是多加小心为上。
寒暄几句,闵悦君让弟子们好生照料三个活人,其他鬼他便不再招呼了。
众人三三两两离去,闵悦君站在门前默默地看,看他们渐渐走了,只剩下一个装木头人的神棍。
他低声问:“你不走?”
神棍抬手伸了伸懒腰,仿若没有听到这句话,错过他朝屋里走去:“我睡会儿,你随意。”
闵悦君:“……”
一只鬼大晚上的睡什么睡!
他也不戳破,在门口站了半晌,对云苍说:“你们回去休息吧,明日议事。”
“是,弟子告退。”
闵悦君看了眼远处的天色,无风无月,乌云罩顶,似风雨欲来。
他想起信中所写,长叹一口气,折身回了屋子。
翌日,果然大雨倾盆。
如意与老方带着小五告辞,闵悦君没有露面,青莲观弟子一路将他们送下山,帮他们打点好车马,方折返回山。
禾棠他们在地牢中又待了一日,入了夜才离开,临行前想找神棍再唠叨几句,却听其他弟子说他随闵悦君出远门了,已经不在观中。
失落之余,他们也没了继续逗留的理由,赶着日程下山了。
这大雨下了两日有余,方便了四只鬼赶路,反倒是如意一行多有耽搁,在距青莲观三百里外的一个小镇停下了。
那小镇名曰浮屠,是百年前一位得道高僧帮助此地居民重建的。当年此地受了瘟疫,死了半个小镇的人,重建不易。高僧为此地取名浮屠镇,希望居民积攒功德,多行善事。
浮屠镇重佛轻道,镇内有四五座佛寺,香火旺盛,乃附近十几个城镇中最出名的虔诚佛教徒聚居之地。正因如此,镇内人心向善,少有大凶大恶之事,当周围几个城镇有厉鬼出没之时,此地仍一片平和宁静。
禾棠蹲在城门外,忧伤道:“其实我以前虽然是个无神论者,但是对佛教还是蛮尊敬的,然而现在因为佛光普照不敢进门真是太糟心了!”
施天宁站在几步远外笑:“你可以闯进去啊,说不定碰到个善心大发的和尚,念几句经给你超度了。”
“超度哪里是念几句经的事?”禾棠翻白眼,站起来道,“小五他们住在镇里,可我们进不去,怎么办?”
菀娘提议:“不如我们继续赶路,在他们赶往下一个地方的必经之路上等一等?”
杨锦书抬手看着天上的大雨:“这雨要下好几天,我们在外面等不了这么久。阴雨天雷电盛,小五他们在镇里不妨事,我们怕是要惹上麻烦。”
禾棠好奇:“为什么?”
施天宁代他答道:“这种天气容易滋生怨气,被谋害的冤魂最喜欢挑这种时日出没。这种*的天气本就让人心烦,若是恰好还在这种天气死了,那怨气可压不住,还易生成厉鬼,有些魔也偏爱在这种日子出来觅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