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就说这是谁取的名字，这么有水平……”

杜子聿笑出了声，心想自己提起沈石的时候也这么弱智吗？

“我记着你喜欢摩卡啊？怎么喝上柠檬水了？”时来瞥见杜子聿手边的杯子，愣了愣，服务员刚好这会儿走过来，时来便做主点了几个菜。

“薯条就算了，给我来一份藜麦沙拉。”杜子聿抬起头，又加了几道清淡的。

“杜子聿，我没记错吧？你切除的是脾不是肝吧？怎么油腻都不吃了？”时来直愣：“你是不是跟秦大叔呆的久了，口味都跟着他变了？”

“秦老板那是会保养，才能站在你旁边也不显老。”杜子聿摇摇头。

“你不会跟他学的，连健身房都去了吧？”

杜子聿笑起来，开玩笑似的道：“秦老板呢，是努力想要老得慢一点。我吧，是拼命要活的长一些。”

时来眉头一皱，忽然就收起了嬉皮笑脸：“你这么想，你们家貔貅知道吗？”

杜子聿挑起眉，似乎并不觉得这件事是什么令人痛苦的事情，反而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关于这件事，我们家貔貅，特意去学了书法。”他说着，把笔记本电脑转过去，让时来看里面的一组照片。

这是一本线装的宣纸书页，每一页都用蝇头小楷写满了毛笔字，时来眉头越皱越紧，喃喃念道：

“丙申年八月初五，缅甸天气晴，与老公分别的第三十七天。今日老公胃口很好，视频时吃下两碗粥，话说一半打起盹来。帕敢这不稳定的网络，让我不断掉线，每次掉线老公的短信就来质问怎么回事，千难万难上了线，老公却总是在打盹儿。我看着他，他就睡，我掉了，他就醒来……心甚累。”

“丙申年八月初六，缅甸小雨，帕敢的丰水期快到了，可以回家陪老公，真是开心。今日又捡到一颗很像老公的石头，可惜下雨网断了，真想拿给他看看，这眉眼，简直一模一样。”

“丙申年八月初七，缅甸晴，终于视频超过了一个小时，然而老公却一直在指导我写书法，让我记日记的时候，多用修辞和诗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一句就很好。”

“丙申年八月初八……”

“这是什么鬼？”时来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沈石写的日记？”

“是不是很有创意？”杜子聿笑得得意：“把每一天都记下来，留个纪念。”

时来一时无话，只觉得心口一阵憋闷，也不知道该心疼杜子聿命短，还是沈石命长了。

“时来，你信有来世吗？”

“来世不知道，前世肯定是有的。”时来撇撇嘴：“我就是前世造孽这辈子还的例子！”

杜子聿噗的一笑，点点头：“我跟你说，前几天，我做了个梦来着……”

这梦里，雾气昭昭，他无措地站在雾气中央，隐隐看见有人朝他走过来。这个人长发飘飘，衣袂翻飞，仙风道骨，带着一股干净好闻的味道。他走到自己跟前，喊了自己的名字，杜子聿才看清这张脸——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薄薄的两片嘴唇性感撩人，这张脸好看得不得了。

这人温柔地注视着杜子聿，忽然单膝跪地，抓着他的手喊了一声主人，杜子聿心口跟着一软，便脱口而出：“石头？”他摸着这人的脸，觉得他长得和沈石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但这小子一双眼眸也是如缀满繁星的大海那样深邃动人。

杜子聿这才想起来，他和这位“石头”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

“你小子，原来长这副样子吗？”杜子聿笑起来。

却见“石头”一脸虔诚地望着自己，空灵的声音说道：“主人，我愿跟你，生生世世。”

“所以，沈石就真的听你的话，每天写这些小学生日记？就因为一个梦？”

“这不挺浪漫么？我们家石头乖乖写日记，以后我不在了，还能借助日记记着我，直到等来我的转世。”

“不是……可是我觉得吧……你家貔貅那副皮囊也是会老的吧？最后说不定跟你一块儿嗝屁了？”

“也行，那就奈何桥上见吧？”

咖啡店年轻的侍者打了个哆嗦，速速上完最后一道菜，撤离似的远远躲开了这一桌的客人。明明长得挺帅的两个人，脑子竟然有问题……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