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二十分,洛基蜷缩在墙角下冷到发出微弱的嘤咛。
一个巨大的捕兽夹夹住了洛基的右腿,捕兽夹上布满了斑斑的铜锈,那伤口深得足以见得到白骨,使得他不能动弹一步。
地面泛起湿冷的气息,穿越他的身体,似是要带来入骨的疼痛。
靠着墙边发抖的洛基掏出自己的手机,勉强尝试了一下开机后,手机又自动关上。
洛基咽了一下口水,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苏运这家伙在哪里呢?他这么笨,怎么能被人骗过来越狱。在他来这里之前已经对监狱的机制有所了解,就算有人能逃出监狱也会在百里的森林中成为野兽的盘中餐。
“笨蛋。”
一想到苏运手足无措面对危险的样子,洛基焦躁的捶了一下地面,因此牵动了伤口,让他忍不住从喉咙中溢出一声呻/吟。
洛基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轻轻触碰了一下发炎浮起的皮肉,疼得他身体微微颤抖。
一个阴影忽然挡住了微弱的月光,洛基后知后觉的抬头,看见苏运背着月光站在他的面前。
看见苏运安然无恙,洛基心头的重担忽然落下,总算松了口气,本来他想开口赶走苏运,忽然注意到了苏运泛着血迹的袖子。
“你怎么了?你受伤了?”洛基没有控制好语气,听起来有些急切。
洛基察觉出自己的语气不对后硬是扭过头,“呵呵,这么晚带个猪脑子出来,怎么可能不受伤呢,只能说活该了。”
苏运看着洛基靠着墙角瑟瑟发抖的样子,觉得他像极了一个受伤的小动物,明明应该被照料却还是亮出自己的爪牙。
苏运在科研所刚苏醒的时候,养过一条中华田园犬,它的编号是k,所以苏运叫它苏k。
那时候苏k还很小,三四个月大的样子,对苏运很亲昵,很喜欢趴在他的腿边打滚。
苏k因为是实验犬,常常被实验员拿过去打各种千奇百怪的药物,每次打完它都会抽搐着摔倒,双眼泪汪汪的诉说着它的痛苦和遭遇。
苏k的身体经常腐烂,然后自愈,再被打药,再次腐烂、自愈,无限循环。苏运每次都隔着玻璃为苏k默默加油,希望它能挨过一切后,作为科研史上第一个打过苏运血清的狗被人纪念,活到老死。
就在苏k打完了最后一个轮回的实验药物后,那天它发了很大的脾气,疯狂的对苏运吠叫着,没有别人,只有苏运一个人。
苏运不理解苏k的反常,直到苏运隔着玻璃,亲眼看见了陪伴自己几个月的苏k被人打了安乐死的药物,僵硬的躺在了实验台上。
临死前它的眼睛那时候还是看着苏运的,它很希望苏运离开,不要看到它死去时过于残忍的画面。
人类是感情最为丰富的动物,同时也是最为无情的动物。
苏运以为苏k为科学研究贡献了这么多的数据,起码会在以后的教科书上出现k这个名字的中华田园犬照片,没想到那些人残忍到连条狗命都不给它留。
兔死狐悲,苏k的死也是在某种程度上预示了苏运的未来。
苏运参加实验的初衷是想用自己的一丝薄力造福未来的医学发展,却没想到能和他沾上任何关系的东西都会被沦为“生化污染”这四个可怕的大字,哪怕只是一只可怜的中华田园犬。
“你别以为在这种时候帮我一把,我就会感激你,你想帮助我的时候,还是先清理好自己胳膊上的伤吧!”
苏运回神,看见洛基还在蜷缩颤抖,于是他半蹲下来,双手用力捏住捕兽夹的两端,“把腿伸出来。”
洛基惊讶的看着苏运,他用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摆脱这个捕兽夹,没想到苏运看似轻松的就拨开了,难道是他因为受伤体力下降,所以才拨不开的?
洛基闷闷的垂眸看着自己受伤的脚腕,往后缩了缩。
苏运没有说话,双膝跪地抬起了洛基的腿,倾身轻轻用嘴触碰了一下洛基的伤口,苏运这种方式的碰触让洛基觉得很害羞,洛基为了掩饰不安轻咳了一声,但是身体却忍不住的战栗着。
“疼吗?”苏运抬头,澄明的双目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天使。
洛基眨了眨眼睛里的泪光,扭头不去看他。
直到洛基感觉到自己的小腿上方有水滴滴落,他惊愕的转头,发现苏运还在望着自己,眼睛一眨,泪水从苏运的眼角滚落,划过脸颊落在了他的腿上。
暮薄中,苏运无声落泪的样子真的很漂亮,他的眼睛明亮得好比夜空中璀璨的星芒,他眼中闪烁着那种痛苦比伤口更让洛基觉得心疼。
洛基讶异的看着月光里哭泣的苏运,他发誓,现在的苏运是他今生见过的最美好的人。
“这么深的伤口一定很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