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任由凝歌从她手中拿走了那一叠衣料,苦笑道:“奴婢终究是奴婢,即便是一朝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也终究还是奴婢的本源。无非是尚衣局的那些人不肯出最好的‘花’样给奴婢罢了。不过这也是定好的了,远远看去富丽堂皇,很符合皇兄的吩咐。”
“吩咐什么?”
“尊贵无上,富丽无双。”‘玉’卿苦笑,伸手‘摸’在那宫装凹凸的刺绣上来。
凝歌知道‘玉’卿言语之间的苦楚,心下微酸:“‘玉’卿,若是论起来,你身份比我还要尊贵。何苦要这么作践自己?”
“不,娘娘,奴婢没有作贱我自己。为了林家的仇,奴婢什么都可以做。您看看这天气,明天怕是要对奴婢天打雷劈,你说,若是奴婢下了地狱,叫爹爹知道奴婢嫁给了自己的亲哥哥,是不是连奴婢的面都不愿意见?”‘玉’卿说着说着就泫然‘欲’泣,眼泪滚滚在一双杏眼底下,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凝歌蹙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抱着‘玉’卿入怀:“一定不会白死的。”
思及林家那一百三十七口莫名丧命,连安葬的尸骨都寻不到,就深深能理解到‘玉’卿痛彻心扉的感受。
等同于一百三十七个秋少在自己面前丧命,一夕之间连尸骨都寻不见。
“苍天怜我,能给我一个机会,只要一个就好。”‘玉’卿在凝歌怀中喃喃细语,却不料那大雨兜头而下,凝歌拉着‘玉’卿往内室奔去,又把那新拿来的宫装兜在‘玉’卿头上。
不过是院子道回廊之间的距离,凝歌抖了抖手上的衣服,却见那原本妃‘色’的衣衫变成了灰白,整齐的料子上都是斑驳的红红绿绿的印记,抖开一看,那衣服上凤穿牡丹的样式已经脱了一半的‘色’,浸染的那绣线上面都是斑驳的痕迹。
再仔细一看,那哪里是什么斑驳的眼神,却好像是计算好了把那各种颜‘色’堆砌在一起,竟然像极了一幅山水图。
不错,是山水图。
那斑驳的颜‘色’下面是华丽的山河图,原本绣着‘花’儿朵儿的地方如今退去颜‘色’和边角,变成了‘交’错的河流和城池。一点一点的剥落出来,凤翎国的山水都细细描绘在上面,还依稀可见标注的城池名称。后背的位置隐约可见是凤翎国的皇宫分布,小小的正楷字标注的正是皇宫内院的位置。
凝歌暗骂自己疏忽,好好的牡丹‘花’或者是叶子,甚至是孔雀的头冠,即便是这皇宫里最差的绣工也不会疏忽道把它们绣成方的。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为了这些隐藏在衣服里的山河图和宫廷分布图做铺垫罢了!
“这……”‘玉’卿惊的忘记了哭泣,只在大雨里瞧着这件量身定做的宫装生生后退了一步。
若是在这大雨是在明日,若是当时正巧在户外,‘玉’卿就正巧穿了一副山河壮丽的地图在册封,迢迢众口,图谋不轨之势明显,一百张嘴巴也难以辩驳。即便是凤于飞有心维护,也维护不了这穿在身上的铁证。
不管是不是凰家做的,凰家都不会容许容许这样的‘玉’卿存在。正好有这么一个契机,正大光明的除去凰九的死对头——‘玉’卿怀中的孩子。
只有凝歌知道这孩子根本就不是凤于飞的,但是在别人看来,‘玉’卿肚子里的这孩子却是皇长子,是最有可能继承凤于飞皇位的人,是凰九最大的威胁。
还没有册封就有人迫不及待要置‘玉’卿于死地了,人说天有不测风云,却不料无形中救了‘玉’卿一条‘性’命。若是相信宿命轮回,是不是也该相信‘玉’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玉’卿一把攥过那衣服,狠狠道:“一定是凰九。她灭了我林氏一族,依旧不肯放过我。我要去禀告皇上!”
‘玉’卿无比‘激’动,眼见着就要投身大雨。这是她攥到的第一个能状告凰家的证据,凝歌却若有所思的盯着那衣服上面的山河布图。
反手一把抓住‘激’动得近乎疯狂的‘玉’卿:“你站住!”
“娘娘!”‘玉’卿用力的挣扎了一下,不解的瞪着凝歌。
“你疯了不成!你以为被人没有料到这一幕吗?你去状告凰九,有什么证据?我给你的丫鬟都不在了,你连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你去送死,难道要费尽心思保下来的孩子也陪你去死吗?!”凝歌低喝,一把扯过‘玉’卿手里的衣服走进屋里,一甩手就丢进了奄奄一息的炭火里。
凝歌的眼睛被火苗照耀的亮堂,两把火苗慢慢的‘舔’起她心中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