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足足有二十多秒,后面塞车的公交车连着按了几下汽笛,唐易才缓缓的找到了自己的知觉。他慢慢踩下油门的同时,十分官方客气的语调也顺着电话线传了过去。
“顾总好,我是er的负责人,稍后我们oa系统的项目经理会和您取得联系,预约一下见面时间。”唐易眼看到了路口,把免提打开放在了一边。
逃避不是他的处事方式,虽然一开始他的确有过挂断的冲动。但是这个新的办公号码就在官网上挂着,对方一查就是知道是er的负责人,万一误会了反而因小失大,对公司不好,于是索性按照原来的计划说了下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
顾言廷的声音变了,唐易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变了没有。他慢慢的放慢了车速,拐到了一条人少的路上靠边停车,如临大敌的准备着接下来的谈话。
一会儿如果……如果顾言廷说点什么,自己是该说你好?还是说一句好久不见?万一对方以权谋私的话是不是该提醒他一下我们都是路人了?要是对方再过分的话呢?嗯,把单子扔回去,不伺候了。
对,就这样。
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话筒里刺啦一声,终于再次传出了顾言廷的声音,“抱歉,信号不太好,你说什么?”
唐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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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廷无奈的看着手机死机的界面,大大的黑色屏幕上显示对方已挂断。可是他点了下确认后,手机却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唉顾先生,你家遭老鼠了,这个我们要加钱的哦!你看看你看看……”一个穿着保洁工作服的大姐一脸嫌弃的兜了一个白色塑料袋出来,上面是块纸板,有着老鼠过境后的齿噬小洞。
“那就加吧,”顾言廷把手机收起来,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这也是个有强迫症的老鼠啊,真不容易,两边还得啃的一样齐……”
“啥?”阿姨没听清楚,以为他说的老鼠有病,顿了一下点点头,“就是咯,老鼠都有病的,鼠疫啊,我们得消毒!”
顾言廷愣了一下笑着附和,“嗯,大姐辛苦了。”
他刚到t市两天,手头的工作太多,前两天都在酒店里,大门都没出一下。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这才从家政公司找了两个保洁员过来打扫一下家里。
这俩保洁员大姐都很爱美,来的时候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大秋天的一个穿小黑裙一个穿粉外套。幸好她们都带着工作服,借用了一下厕所一换装就成了专业的样子。要不然顾言廷还真不敢用。不过俩大姐打扫的也真仔细,从卧室到客厅一点一点的收拾,这快一个多点了,终于就剩下厨房的重灾区了。
厨房遭了老鼠,大米撒了一地,面袋子里还招了黑色的小虫。天花板和抽油烟机的边角处到处都结满了蛛网,冰箱上面的灰简直有一指头厚。
顾言廷看了一眼就被大姐赶了出来。他感冒的挺厉害,万一在厨房打个喷嚏估计能把灰尘喷出一朵蘑菇云。大姐让他在打扫了一半儿客厅站着,一边擦蛛网一边问他,“顾先生这房子多久没住了?”
“两年。”
“两年就这么空着啊?怪不得……”大姐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你该租出去啊,这地段这房子租金可不少啊,再说有人住着对房子也好。”
“不舍得,”顾言廷笑了笑,又咳嗽了两下,“我也没想走那么久。”
“是吧……那回来还走吗?”大姐看看他,“你要还出去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个人租下来,一老师……”
“不用了,”顾言廷笑了笑,“谢谢大姐。”
大姐啧了一声没再说话,一个小时之后房子终于彻底打扫干净,顾言廷笑着把人送出去之后,转身在玄关处换了另一双干净的拖鞋,这才脱力似的坐到了沙发上。
电话是唐易打的,他知道。
便是号码认不出来,那声音他也记得。他甚至怀疑哪天就是唐易化成灰了,他只要皱皱鼻子,就能闻出哪撮灰是唐易的。
顾言廷叹了口气,用手撑着额头往沙发里靠了靠。
他身上有些发热,可能是有些烧,不过坐在沙发里的感觉却特别踏实。这两年里他住过不少地方,干过不少活,遇见了不少人,只是什么滋味都尝遍了,就是没有踏实感。
他心里隐约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如果不是这次碰巧了有这个业务,而负责人陈总又有私事要办希望他帮忙,顾言廷想自己可能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