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早便请人去抓药了,你如今需做的,只是跟我回去!”李慕道是。
李芸不从:“不回去!我一回去,怕是要把那老太婆气死!到时候非要我回去的你可就罪过了!”
“你也未必见得到你的祖母,先去祠堂陪六婶跪上些日子吧。”李慕道是。
李芸这一抖,才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人虽说是自己的族弟,却更是李家现如今的族长,他虽然不管事,但不过是让自己这个平辈的旁系族兄跪祠堂而已,怕还真没有谁会给自己说话。不由得愈发挣扎起来:“不回去!你放手,你要我跪祠堂我可就更不回去了!”
尽管这么说,李芸却没从李慕双手间逃出来。心底里暗自琢磨,自己这个族弟什么时候有这么一把力气了。
凌锐在一旁瞧好戏呢,又故意挡在李芸往回跑的路上,瞧着像不偏帮,却还是在帮李慕。
这一拖,就拖出了好几个路口,眼看着就要出秋巷,到大路上去了,李芸忙喊:“等等!至少让我整理整理衣裳!”
凌锐嗤地笑出了声,道:“芸兄你长衫下头什么都没穿呢,怎么摆弄都怕是要被人盯着笑话吧?”
李芸不理,倒是李慕真放了手,道:“莫要丢咱们李家的脸面!”
“哼。”李芸冷哼一声,背手道是,“不想丢脸的话,你就打算让我这么离开?好歹找个车什么的接我回去吧!”
李慕皱眉:“四叔在不远处。”
“我腿软着呢,走不动了!”李芸耍赖。
李慕却淡淡道是:“我不介意拖你过去。”
“好歹是咱们李家族长,你那般拖你的族兄,就不怕被旁人说闲话吗?”李芸挑眉。这李芸果真生了一副好相貌,尤其是那双狐狸眼,别说在李家,放整个镇上都是出挑的,一颦一动都似含情,喜怒哀乐尽书其中。
已然快到秋巷口了,路过的人见里头站了三个样貌堂堂的书生,都驻足瞧着。李芸先头瞧着似是怕丢人,此刻却大大方方地站在那儿让人看。倒是李慕,被人带着好奇瞧了没大一会儿,便忍不住了,道是:“你若不走的话,就永远别回去了!你娘也在祠堂侍奉先祖好了,你别想着偷偷溜回去,再有人给你拿银子!”
李芸却似是不怕,只道:“族长好生威风。”
凌锐见李芸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看不下去热闹了,道是:“芸兄,这被宗族赶出去可不是小事啊,就算是饿死在外头都只能做孤魂野鬼,你可真想好了?”
“凌二公子,不用你在这里说风凉话!”李芸瞪了凌锐一眼。
凌锐却轻笑出声:“这不是才刚还记不得我了么,原来芸兄还是惦念着咱们的同窗之谊的。”
“什么同窗之谊,同窗之谊就是当年眼睁睁地看着我……看着我……你们一个个都像缩头乌龟似的,不作声吗!”凌锐话音刚落,李芸却是浑身一颤,而后大怒了起来。
他也不去管自己的衫子只是随意地扯住,并没有系牢了,这一喊,挥着胳膊,一下子便扯开了衣襟。
这下子那些瞧热闹的人都各自捂着眼睛跑了,唯独凌锐,倒是叹了一声,还上前,替李芸将衣裳合上,道是:“你让我们怎么管,瞧那人对你……那样的之前,先生不就说了么,叫你先回家歇着去,你偏不。原本想着,他怎么着也得顾念咱们书院,不能真下手吧,谁曾料到……”
李芸啪地一下,打开了凌锐的手:“叫我回家?我一点错都没有,凭什么赶我回去!”
“哪有赶你回去了,我爹当时说过,是叫你避避风头,先回家躲躲啊。”凌锐大喊冤枉,“况且,在出了那事儿,你跑回去后,没过两日你爹来找,先生不是都说了么,那姓秦的没打算在咱们书院呆多久,等他走了,再让你回来念啊!反正你年纪尚轻,不急于一时,要学会避其锋芒。”
李芸听罢,却整个人都愣住了。
“要我回去?”他声音带着颤抖。
凌锐点头,颇有些奇怪李芸这是怎么了?其实这些年他也有些不理解,只不过是叫李芸避开一阵罢了,为何他便再也找不见人影了?
“我爹说,书院是赶我走了。”李芸再说这话的时候,狐狸眼上带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