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就是打了,你以为你说你醉了,就能堵住人的嘴?”冬梅数落。
兰娘忙劝道:“行啦,我们这都说过他了,也不许他再沾酒了。”
“那也亏得是妹夫家是个有地位的,这要是换个旁的人家,那李六家的,挨了这一巴掌,怕是早上门闹了。”冬梅拿手指戳了夏荷一把,道是,“以后你可长点记性!下回大姐回家,让大姐一路只听人夸你行不行?”
夏荷勉勉强强地应了下来,心里头却觉得,这村里人闲来无事,不就爱说个闲话么,不知道得干出什么天大的好事,才能只听得到人夸呢?他这个时候倒还不觉得自己能做到。
冬梅见夏荷这模样,也不指望能说服他了,干脆抱着金宝亲热起来。兰娘倒是想抢,不过没争过,只好又回灶头忙活去了。冬梅见兰娘在做活,指使夏荷道是:“你还不赶紧去帮把手,都说是个大人了,眼里还没个活儿。”
夏荷皱了张脸,哦了一声,瞧着不远处已经忘了吃醋,转头冲着比自己还小的宝宝做鬼脸的狗娃,着实眼馋。
狗娃都会说话了,奶声奶气地,可好玩了,金宝要到这个时候,还得过上个两年。
小孩子觉多,金宝跟狗娃用过午饭后都开始犯起了困。眼看着两张小脸一个塞一个地沉着眼皮打呵欠,冬梅没法,把夏荷唤过来,道是:“你抱狗娃,咱们把他们俩抱回屋睡。”
冬梅这是寻机会找夏荷独处。
她也是知道夏荷是个男娃的人,在听闻爹娘要将夏荷嫁出去,便吓得不清,直到听兰娘说她寻了个借口,说夏荷是个石女,才将悬着的心稍放下,却总还觉得哪儿有些不妥。
记挂着这事,她才寻了个地里活不忙的日子,回了娘家。
果然一进门就见张十一夫妇两个满脸心事,偷偷问过兰娘后,才知晓似是二妹夫对三弟动了心似的。
还好李慕是个守信用的,没真对夏荷做些什么,不然怕是早就该发现夏荷的男儿身了。
兰娘倒是想劝夏荷别总是离李慕太近,但这些话她这个做长辈的怎么问的出口,见冬梅回来了,便干脆托她这个当长姐的去问了。
将两个孩子放下,冬梅见夏荷要往外走,赶紧拽住他,低声问道:“小荷,你跟大姐说,你觉得妹夫那人怎么样?”
“相公?”夏荷可不知晓自家爹娘、姐姐此时心里头的不安,倒是觉得冬梅这问题问得怪怪地,回,“他自然很好啊,他还帮着我干活呢!要是他不非叫我读书就更好了……不过我估摸着,这是爹爹要他做的。”夏荷撇嘴。
张家逃难前冬梅都记事了,可还记得自己外祖家是个书香门第,自己虽未曾见过祖父,但从父亲的师父那儿却也隐约听说过祖父可是位大儒,见夏荷这模样,她着实心塞,她家现如今就这么一个男丁,怎么就一点都不随长辈,打小不爱读书呢。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冬梅琢磨着夏荷那意思,怕是对李慕也有着好感。幸而这弟弟打小被教得不识男女之别、不通男女之事,不然若是同李慕亲近,早就察觉到自己的不对了。
她却不知道,由于自己当初怀狗娃时不经意的一句玩笑话,已让夏荷心底里已经种了疑惑。
冬梅又问道:“那他若是以后做了大官,不要你了,你该怎么样?”
“那就和离呗,总不能赖着吧。”夏荷很快地回道。
冬梅这才放下心,看样子夏荷还倒没陷进去。或许是张家父母不怎么知道,但她与夏荷相处颇多,却隐约觉察到自家弟弟对成亲一事有所抵触,这回要不是李家不知道怎么想的,宁可不要颜面来威胁也要娶夏荷,他为了自家爹娘不得不答应下来,怕是叫夏荷自己选,他能给拖一辈子。
谁料夏荷却怔了下,颇有些怅然,补了一句:“不过,我总怕再也找不到一个跟他那么好的人了。”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冬梅那颗悬着的心就起起落落地,恨不得去敲夏荷的脑袋。
她气得锤了下床板,动作大了些,胸前的两块肉一颠,忽然叫夏荷想起了什么,好奇问道:“姐姐,你怀里藏得是什么好吃的?你今日抱了我那一下,我就觉着了,好像不是馒头!”
冬梅:“……”她都差点儿忘了这茬了,来时匆忙,没往怀里塞馒头。此时见夏荷一脸嘴馋的模样,不由得十成十地学了兰娘那随口编胡话的性子,睁着眼说瞎话道,“你姐夫那村儿,不兴藏馒头,那边的女儿家都藏一种糕。”
“好吃么?姐,我想吃!”夏荷闻说是种新奇的东西,讨好道。
“你个不正经的,除了你这个大胃袋子,谁家女人家把藏的东西一日就吃上了,还跟别人讨?”冬梅敲了夏荷脑袋一下,拒绝,“叫你吃了,一会儿你姐夫怎么看我!饿着吧,等过年姐给你捎一块,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