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劲摇了摇头,她是怎么了,竟将眼前的这个人渣跟神一样的少年楚易伦相提并论!他怎么配?就算将他和楚易伦同时在脑海中闪现,也是对楚的一种亵渎!
“看你也累了,我们回家吧?”也许是察觉到她脸色煞白,夜斯洛的语气放温柔了一些。
说罢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低语几句,很快送他们来步行街的那辆林肯像是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一般,停靠在两人身旁。
司机下车,恭敬打开车门,夜斯洛和程琉璃逶迤上车。
夕阳西斜,晚霞如红绸漫天乱舞,如同程琉璃道不明理还乱的心事。
因为太过纷繁芜杂,所以干脆什么也不去再想,只静静地坐着,抿着唇,背脊笔直,脖颈端挺。
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是这副表情!”夜斯洛突然缓缓地开口,右手依然固执地拉着她的手,可是面朝着前方,并没有回头看她。
程琉璃没有开口,不过心底仍是有淡淡的疑虑冉冉升腾。
夜斯洛第一次见到她,不是在夜影儿的十八岁生日party上吗?她喝多了酒,礼服被夜影儿弄脏,上楼去换影儿的衣服,误打误撞地碰到夜斯洛和一个女人在床上行苟且之事?
不不,好像后来夜斯洛有说过,在星林学院的操场上,他比那次更早地曾看到过她。
当时楚易伦乘直升飞机来跟她告别当然,那也是最后的诀别,他们两人在飞机旁短暂拥吻时,夜斯洛就驾车停在不远处的林荫路上。
楚易伦泉下有知,会不会懊悔自己太过张扬的举止?
如果不是他坚持让她曝露在睽睽众目之下,只怕也引不起夜斯洛这种登徒子的注意,也就不会发生后来对她所展开的一系列的围猎行为。
世事无常,楚易伦就算天赋异禀,又如何能够算出自己最心爱的女孩子,最后竟会因为他自己的无心之失,而沦落为别的男人的情妇……
幸亏他已与世长辞,如果还活着,而又眼睁睁地看着她辗转承欢别人身下,以楚易伦的冷傲性情,只怕比直接杀了他还要令他更加痛苦!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一个蔷薇花香到处弥漫的夏日傍晚,我刚过完十五岁生日,跟着父亲应邀来蔷薇庄园出席晚宴……”
夜斯洛依然注视着前方,不急不徐地,像是叙说一个遥远的故事般娓娓开口讲述。
程琉璃却是心下一凛,她不知道夜斯洛今年有多大,但按他行事的历练,成熟的气质,怎么都应该在二十五岁以上。
难道说,十年前夜斯洛就曾在蔷薇庄园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可是,像夜斯洛这么拥有极致英俊外表与黑暗魔鬼般气质的男人,如果她曾真的见过,又怎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天,是我母亲的周年祭日,我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我已经一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如果错失了这个机会,我怕自己再也寻不到机缘去杀死他……”
说实在的,程琉璃不明白他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他的话语太深奥,没有丝毫背景的映衬,她根本理解不了。
在夜斯洛缓缓如暗夜河流般的陈述下,陈年的旧境,仿佛站在断桥上的人,透过不断晃动的破碎水面,直抵那烟花水月般的旧时旧事……
彼年,夜斯洛十五岁,刚刚从一场几乎夺去生命的伤病中初愈。
程琉璃五岁,生命还不曾被楚易伦晕染上多姿的色彩,在她还只是蔷薇府邸一个低贱仆妇之女
月色下的蔷薇庄园。
如同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迷雾之中。
铺着晶莹鹅卵石的甬道两旁,伸出一丛丛簇拥的野蔷薇。
香气异常浓郁,如同带着野性般,有种嚣张跋扈的喧嚣,绯红色的花瓣在夜色中红得像浓稠的鲜血,大朵大朵地妖娆绽放。
草丛里不时传出啾啾的虫鸣,空气里氤氲着泥土的清新和花草的幽香气息。
似还远近的树影下。
陆续有些宾客出来纳凉,侍者们端着托盘来回穿梭着送些酒水,夜风中不时飘来欢愉的碰杯与谈笑声。
一个英俊绝伦的少年突然从蔷薇府邸的夜宴厅中跑了出来。
一袭黑色暗纹的礼服,里面是珍珠白的丝质衬衣,看得出来质料做工都是价值不菲的名品,虽是夏天,颈口处却松松挽着一条黑白印花的丝巾,不禁让人猜测他的身体,是不是不太健康。
尤其他的身形很单薄,脸上也有着近乎病态的苍白。
但五官,五官却已有了俊美绝伦的雏形,尤其那双眼,深邃漆黑,宛如最神秘动人的夜色,浓密的睫毛轻掩,遮蔽了半轮漂亮的眼眸,也同时遮住眼底那不顾一切的执拗和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