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吴红红追赶了两步,“流离小姐,流离小姐……”
流离冲出病房,冲进对面的病室,一群身穿白衣的医务工作者围在程琴的床周忙碌着,躺在病床上的程琴,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憔悴枯槁,脸色蜡黄。
“我,我妈她怎么样了?医生”流离拉住距离最近的一位医生,急急地开口。
医生的视线从她紧抓他的手臂,移到那只氤氲不停渗出鲜血的腕部伤口,再移到她焦急如焚的纯净小脸上。
“病人的病情已经病入膏肓,你这个做女儿的居然还有心思玩自杀?”
医生的语气相当不客气,“她原本就有旧疾,只是靠药物拖宕着生命的延续,而你,你这做女儿的,在她病发的时候还要雪上添霜,你是怎么给人做小辈的?你母亲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种不懂事的女儿……”
医生瞪着她,程流离身体虚弱,有一瞬的失听发生,什么也听不到,只看到医生严厉的脸上,两片薄如刀锋的双唇一张一合,而医生见她一直毫无表情,神情更加气怒,
“这种情形之下,我看也没有什么必要再去诊治了你直接把她拉回去,准备做后事吧……”
眼前一阵金星乱冒,程流离使劲地咬住嘴唇,咬得那么用力,鲜血顿时沁了出来,疼痛使得神志清楚,眼前的世界也恢复了一片清明。
“医生,”程流离继续拉住医生的白大衣,哀哀欲绝,声音嘶哑,“我知道,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求求您,救救我妈妈,她才只有四十岁,她这辈子全部都为我做了奉献,从没享过什么福……医生,我求您!”
医生拂袖而去,辞严色厉,“外面等着!”
程流离最后再看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无奈地走出病房,在外面的廊椅上坐下来,像一只受伤的鸵鸟,低着头,将脑袋埋在两只手臂之间。
吴红红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发出声音,“流离小姐,您的身子也很弱,要不要,现在把吊针挂上”
程流离维持着相同的坐姿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您不尽快好起来,谁来照顾您的母亲呢?”吴红红再次发出劝慰的声音。
程流离缓缓抬起头来,吴红红这才看到,她脸上满布着横七竖八的泪痕,双眼又红又肿,像是七月的桃子。
“是啊,我不尽快好起来,谁来照顾妈妈呢?”与脸上强烈的表情相比,程流离逐渐稳定下来的声线显得格外冷清冷静。
“那,我现在就为你扎针?”吴红红按捺住心中的惊诧,再次出声询问。
“嗯,麻烦你。”程流离微微点头。
“去病房躺着吗?”
“不,就在这里。”程流离语气坚决,不容置榷。
吴红红犹豫了一下,还是赶忙飞奔去旁边病房拿出挂到一半的吊针瓶。
在病房外面打吊针,总比不打强吧?
她若没有打完,也就意味着她就没有完成“责任护士”的责任!
这个苍白羸弱,又美丽到令人惊艳的女孩子,从住进病房开始,就宛如要隔断生息般不说也不动,现在真好,总算是活过来了。
吴红红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