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不知看没看出她的意图,不急不缓地在身边坐下,回答着她的问题,两个人像多年不见的朋友似的,慢慢地聊了起来。
“皇兄母后都在,他们不敢灌我,我担心你没吃东西会饿,早早地过来了。”
也是,不管在他人看来,齐王这破身子能不能撑到洞房花烛夜全部结束,如果因为他们中间的谁一拦,最后没完成,到时候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管皇上太后在不在,想来他们是不敢这么做的,至于闹洞房,更是不敢。
连又晴心说“电视剧害死人”,这个话题说完,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在此之前他们只是两个只在年宴上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如今却被一纸圣旨绑在一起,从此成为相濡以沫的夫妻……两人之间的共同话题少得可怜。
在齐王眼里,她和其他人一样,都认为他是个活不过二十五的药罐子,所以有些话不能说,提都不能提。
嗯,或许可以说说她过去游历的日子。
连又晴心下一动,微笑着道:“我十六岁那年独自一人出去闯荡,说闯荡也不是,我没有江湖人士的豪迈,只不过听师父讲述那些故事后生出了向往之情。仗着有点武艺,牵匹马,背把剑,带点随身物品就什么也不怕地走了,现在想想,那时的我太大胆了。”
一个杀人很可能找不到凶手不会被惩罚的时代,她竟然凭着自己的三脚猫功夫一个人出去闯荡,说来最后什么没发生也算是运气。
“你才十六,想出去走走很正常。”萧祁眉眼柔和,伸手想摸摸连又晴的发,目光触及她头上璀璨的凤冠微微一顿,“凤冠沉重,我帮你摘下吧。”
“好。”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但连又晴确实想拿下来,任由他一点点地拆卸,直到最后发上什么都没有。
萧祁早幻想过无数遍为妻子画眉梳发夫妻和睦恩恩爱爱的场景,今晚终于美梦成真,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这头柔顺的长发,忽然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
连又晴知道萧祁费这么大劲把她娶回来不是专门杀人的,但是……从别人背后拿出匕首什么的,还是一个会武的人,男主你的智商呢?装病装没了?
透过看不甚清的铜镜,只见萧祁微笑着用那把锋利的匕首从两人的长发上各自割下一缕打了个结,又从怀里拿出一个蓝色的锦囊,把结成一股的头发装了进去。
“结发夫妻……吗?”连又晴愣愣地看着,剧情里萧祁娶了穿越女主后没这么做过,因此她全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萧祁把锦囊重新放进怀里放在贴着心脏的位置,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声音是微带着诱惑的低沉,“云儿,天色不早了,我们安歇吧。”
哈?这么快就要进行最后一步?
原本好好地岔开话题,连又晴被突如其来的一招吓得浑身一僵,慌乱地转着眼眸,没看到把一切尽收眼底的萧祁一瞬间暗沉的眸色,借口脱口而出:“我,我葵水来了,你先歇息吧。”
葵水?
钦天监定的日子虽然是往最近的黄道吉日定的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暗卫有报,她葵水的日子刚过。
所以,娶回来的王妃并不愿和他行周公之礼,亦或许说她心中没有他?
没有他没关系,只要不是有别的男人就好。
气氛沉默得尴尬。
连又晴的借口找得不好,很容易被戳穿,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没法收回,只能硬着头皮坐在凳子上。
萧祁定定地盯着说谎后眼神就不对明显告诉他“我在说谎”的王妃,心里的不畅快一扫而空,拉着人往床边走,“既如此,更要早些安歇。”
色狼啊!葵水在还要那啥?
连又晴正想用现代学到的知识给这个生理常识匮乏的古代人科普生理期性行为的一项项弊端,常识匮乏的齐王殿下已经用那把匕首割开手指,在床上铺着的那块洁白锦帕上抹上一抹假落红。
新婚第二天,倘若锦帕上没有落红,新娘是为不贞。
他要帮她隐瞒这个一定会被戳穿的谎言?
连又晴的心里不知怎么有些不好受,大约……是亏欠吧?
虽然碍于圣旨赐婚,但萧祁用八十八台彩礼以正妃之位迎娶,仓促的三个月时间她身上的凤冠霞帔却制作精良堪比凤袍,婚礼的一切几乎都是齐王府操办,可见他对她的尊重爱护,然而她却……
萧祁一回头见他的王妃满脸愧疚,心里的那个角落更柔软了,把染血的锦帕丢到一边,轻笑出声:“这是给母后看的,王妃,歇息吧。”
连又晴深呼吸一口气,卸下妆容洗漱完换好衣着后躺了进去。
古代很奇怪,还有床上女子躺里面的规定。刚背对着躺好,下一刻,背后贴上一具炙热的胸膛,小腹上也多出了一双温暖的大手,“难受吗?”
“不。”难受的位置不在那里。
连又晴闭上眼,不再多想,“睡吧。”
萧祁应了一声,即便目光所及只是一个黑色的后脑勺,依旧不舍得闭眼。
三个月,他终于名正言顺地成了她的夫,能这样安心地睡在她身边,把她揽在怀里。即使进度还不如之前能暗暗偷香一个,但他的心更满足了。
男人和女人,一阳和一阴,只有当两者契合,才算人生圆满。
他,大靖朝齐王萧祁,终于在人生的第二十四个年头,走出圆满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