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呢?”
“二十两。【ㄨ】”
“啊?二十两啊,够贵的了。不过吗,好看是真好看。陈掌柜,我给你介绍一个买家怎么样?就是从宫里出来的绣娘顾如意,自己开着一家很大的绣工坊,且赚钱呢。”
“在下好像听说过。”
“我现在就去找她,在她来之前,麻烦你不要卖出去。”
“好说好说。”瑞谦想,你不说我一时也卖不出去,云妹妹的定价好像高了。
正想着,进来几位客人,其中有一位年轻女人肯定是主子,那个气势公主、皇后也不遑多让。
“少奶奶您看,那个方框里肯定是一幅绣品。”
“让那个掌柜的给我拿下来。”
“是,奴婢遵命。”陪在少奶奶身边的一位贴身嬷嬷赶紧到瑞谦所站立的柜台前边:“您是掌柜的?我家奶奶说让你把挂着的那个绣品给拿下来看看。”
伙计大张上凳子拿了下来:“在下给你们拿不行吗?”
少奶奶也不能说挂上去再拿下来,就说:“掌柜的,这幅绣品好像不是苏绣啊。”
瑞谦介绍道:“这是一种新颖的绣品叫十字绣,和苏绣、京绣等绣法都不一样的”
“多少银子?”
“二十两。”
“这么贵呀?”
“听价钱好像是贵了一点,可是这位夫人请看,这幅十字绣完全不是大清的绣法,甚至连绣线、绣布都和大清不一样。您再看这幅绣品,画面上只有一支玫瑰花,带着露水带着刺儿,还带着阴影。咱们大清有吗?有道是物以稀为贵,您在哪家绣店里见过这样的绣品?”
这位少奶奶很喜欢这幅十字绣,但是价格上还是觉得贵,就在那儿跟瑞谦软磨硬泡,瑞谦就是不松口。
正在这时,进来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看打扮,虽然不是大户人家的女眷,但是干练洒脱,带着一股气势。进来就对瑞谦说:“您是陈掌柜吧?这幅十字绣我要了。先前我的朋友已经跟您打过招呼让留下的,对吧?”
陈瑞谦想起来了,在这位少奶奶之前确实是有一位尖锐的女高音和自己说起安定门的顾如意,让自己把十字绣给留着,忙说:“是有这么回事,您就是如意绣工坊的顾掌柜?”
“正是。”说着两锭十两的银锞子便出现在柜台上。
陈瑞谦把那幅十字绣就递给了顾如意。旁边的少奶奶不让了:“干
嘛、干嘛?我也没说不买,有这么霸道的吗?”
陈瑞谦笑着说:“这位夫人,这幅十字绣确实是顾掌柜的托人留下的,就在您之前。”
“既然被人留下了,怎么还想卖给我?货卖两家呀?”
陈瑞谦一点都不生气:“您不是说贵吗?”
“嘿,强词夺理啊,我非要买,怎么着吧?”
刚才那么半天都在磨叽着没有买的意思,这会有人买了她就抢,什么人嘛。如果陈瑞谦是个脾气大的,当时就能和她吵起来。可是他一向奉行“和气生财”的经商准则,从来不和客人发生口角纷争。于是很诚恳地对少奶奶说:“这位夫人您看这样好不好?这种十字绣是新样的绣品,刚刚从外边传进来的,这位顾掌柜能买,别的客人也会买。改天肯定会有新样的十字绣。一看您就是个通情达理的,不如您高抬贵手让一让,改天再来看看如何?”
一个“通情达理”就把少奶奶给安抚下了:“当真还能有?”
“自然能有,如果您方便,明后天再来看看?或许还有更好的。”
“行,我听陈掌柜的。”
真不错,也算是通情达理。带着露水的玫瑰花就让顾如意稳当地买下了。顾如意也是场面上的人,陈掌柜的真是重承诺、给面子。就说:“不好意思啊,让您为难了。”
“这没什么,您喜欢就好。方才那位夫人倒是也很喜欢这幅绣品。”
“陈掌柜,在下想请教您一下,这幅十字绣是什么人绣的?”
“对不住了,绣品是在下的亲戚放在鄙店代卖的,他并没有说是什么人绣的。”陈瑞谦知道顾如意是想学十字绣,不花钱几句话就学会也省了束脩。就是府上没有吩咐他不要和人说绣品的来源,瑞谦也不会说的,这是职业操守。
顾如意看问不出来什么只好告辞了。她也是做生意的,能理解这位陈掌柜。
顾如意把十字绣买了回去,又兴奋、又激动。这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新样绣品,虽然她是学苏绣的,对其它的绣种、绣法也很感兴趣,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人。但是呢,苏绣是个独立的绣种,有其独特的绣法和特点,十字绣是掺不进来的。她就是有兴趣,比方说就是喜欢吃甜的,偶尔尝尝酸的也未尝不可。
安定门离正阳街也是不近的,顾如意雇了一辆带篷的马车,一路上就看她的十字绣了,怎么看怎么好看。觉得如果自己能学会的话,店里卖点十字绣也不错。绣工坊就是卖绣品的,并没有人规定只卖苏绣,一定要把这个技艺琢磨明白了!
顾如意是从宫里绣工局退役出来的大龄宫女。除了承揽加工苏绣,也收集新样画稿,生意做得比较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