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三人支吾起来。
“你们不说是吧?好,我找明白人问。”这话瑞谦自己都觉得云山雾罩了。
“陈掌柜,是侍郎大人的家眷看中了您的布料,他们亲戚有做这个生意的……属下就知道这些,求您高抬贵手……”
“好了好了,你们也是听命令的,在下就不为难你们了。不过有件事要说在明处。不管什么人买在下的宽面布,在下都告诉过他,这种布怕热,不能开水烫不能明火烤,你们是故意用开水烫坏了来诬赖在下,还说什么布匹来路不明。在下已经说了是外国的。希望这类人别无中生有,败坏在下的名誉!”
“是是是,属下们受教了,以后再也不会来捣乱了。”
“请吧。”
看热闹的人是满街筒子灌满了,一个汉人的普通商家竟然得到当今皇上御笔亲书的匾额,实在是有点出格。对面绸缎庄的两位掌柜都傻眼了,能从刑部大牢安然回家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居然还得到了皇上的御赐金匾。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人家是皇商了,是动不得的人物,是给皇上做生意赚钱的!
附近的商家掌柜都来给瑞谦贺喜了,对面俩掌柜自然是不能怠慢。就连天桥那边的商家掌柜都来贺喜,完全是瑞谦素不相识的。他们当中有经营绸缎、布匹的,有的干脆就挂不上边儿。
瑞谦的“玉龙布庄”立刻在前门这条街上被叫响,几乎没人不知道玉龙布庄这个商家是皇商,陈瑞谦三个字也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了。原本没进过这家小店的人纷纷光顾于此。甚至人多到挤不进来的程度。
右边那家就是算计瑞谦的那位新开业的布庄掌柜,在瑞谦放回来的那天晚上就被抓走了。左边那家主动让出店面,说他要去南边经营茶叶。这个茶叶和布匹好像不犯克,到底是怕了那块御匾还是真要去南边便不得而知。瑞谦可是有些大不过意了,给这位经营茶叶的掌柜最高的出让价。右边那家的房东来了,说这位被抓的掌柜到现在还没给他房租,问瑞谦租不租,租,就租给瑞谦了。这样,瑞谦的玉龙布庄的店面比先前扩大了两倍。原来的位置经营棉布,东面的店面经营绸缎,西面的一间经营布艺品。王爷从府上抽调了十名亲兵来支援。一个是瑞谦一下子雇好几个伙计恐怕有困难,二是这些亲兵能当保镖。
装修了店面之后,开业的前夕,皇上责成内务府给瑞谦送来了上百匹的各色锦缎,这些绸缎都比瑞谦先前经营的绸缎质量好很多,有的是内务府织造局织的,有的是苏杭水运过来的。京城的官宦人家、富商人家的女眷们还是喜欢档次高、价位高的绸缎、绢丝、纱料的,价钱高低倒是不在乎。
田亮、纳兰送来的蓝色带白点、白色带蓝点的花布一上柜台,就有人蜂拥而至。但是每人只能买到五尺,说是照顾京城百姓都能买到物
美价廉的布匹,其实就是杜绝有倒买倒卖的投机商人从中渔利。接着各种带格子的、不同颜色的彩条、格子布床单布也上了柜台。排队买布的人排到了正阳门!御林军的兵士给维持秩序,砸场的也砸不成了,哪个地痞无赖敢和御林军叫阵呢?有两个下三滥在人群中吃女人的豆腐被抓住,直接扔进刑部大牢。
陈瑞谦的“玉龙布庄”没有因为他进刑部大牢而破产,反而扩大了门面,得到了当今圣上的御笔所题匾额。周边的商家对陈瑞谦投来的眼光是艳羡中带着嫉妒,客气中带着疏离。原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布庄,忽然间就成了皇商。
并不是皇上给题了字的就一定是皇商,但是,内务府给送来的贡缎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陈瑞谦的同行:“这位陈掌柜的是给皇上卖货的。”给皇上卖货,那还不是皇商吗?
商人在大清的社会地位很低,“士农工商”在最后一位。但是皇商就不在此例了,给皇上赚钱的人能排在后面吗?
田亮和纳兰在陈瑞谦准备重新开业之后又给他送来了宽面麻花布、涤棉布各两匹。这两种布匹是大清的大众化布匹,但是是异域出产的,又结实、又不缩水、又不掉色,幅面还很宽。已经打开市场,有了回头客。京城居住的人还是平民百姓占多数,既然是平民,就是生活不那么富裕的,买布也是在便宜、结实上着眼,再加上幅面宽度,是大清棉布的两倍还多,单价却只稍稍高于大清的棉布。
瑞谦对过东街有两家紧挨着的绸缎庄,“恒升”绸缎庄裘掌柜和“茂源”绸缎庄桑掌柜正在门口聊大天儿,裘掌柜说:“桑掌柜的你不觉得奇怪吗?对过玉龙布庄的陈掌柜也是汉人吧?我怎么觉得那家伙好像手眼通天呢?抓进刑部都没几个时辰就全须全尾地给放回来了,一点彩儿都没挂,这事儿透着蹊跷。”
“您说的也是啊,现在是满人的天下,他一个汉人,还是个商人,怎么就这么侥幸?按说他也不会在朝廷有高位上的亲戚吧?”
“难说,就冲着他卖的那些宽面布,这人也是个有门路的。你说他那些宽面布是从什么地方进货的呢?要不咱俩买通他的伙计透个底咱们也去他进货的地方进点儿货?那么宽的幅面,得多大的织布机呢,可是他那门面也不比咱俩大多少啊,怎么就能弄到四五尺宽幅面的布料呢?卖的也不贵。”
“我劝你少琢磨吧?咱们是卖绸缎的,别这山望着那山高了。”
慈宁宫,太后正在发脾气:“苏茉尔,你说咱们大清国的皇上是怎么回事?本宫想抓瑞王爷一个把柄,给他安个过错,然后把那些布匹给内务府经营,明明是为了他好,怎么就不领情呢?刚把玉龙布庄的掌柜抓了他就给放了!还给题了一块御匾,这不是成心跟本宫作对吗?我这大半辈子的心都用在他身上了,他还拆本宫的台!”
苏茉尔笑了笑,温和地说:“太后啊,您也知道气大伤身,消消气啊,奴婢觉得您是想的太多了,皇上怎么敢跟您作对、拆您的台呢?”
“一定是瑞王爷进宫找皇上了。”
“陈掌柜是他们府上侧福晋的堂兄,王爷能无动于衷吗?这是情理中的事啊。您是想让内务府的人去经营瑞王府的布匹,想把价格提高一点。可是提得太高就没人买了吧?”
“本宫是太着急给皇上弄钱了,他哥哥的钱不就是皇上的钱吗?瑞王爷不会经商干嘛还把能赚钱的布匹搂着护着的不放啊?”
苏茉尔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