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的那是工作总结啊?那是流水账!”刘肃气得不轻,“你能不能好好写,好歹是半个老板呢。”
郑予铭叹气:“行,我重写一份。”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其他事情,前一年的主要业务,后一年的工作计划,还有几个重点客户和潜力客户的联络,把手头正在进行的工作也做了系统的归纳。
随着工作室名气的增长,接手的业务越来越多,手底下的设计师人手出现短缺,每个人的业务多而杂,负担重压力大,这样的现状不再适合长久发展。刘肃有意进行改变,把一些小的家居项目剔除掉,开始接手一些较大的室内设计项目,比如会所、饭店、酒店、会议中心等高档场所的设计项目,手下人分为几个项目组,轮替着进行项目的设计。
这样一来,花费心力虽然多一些,却比较集中,由小组成员分担后压力会减轻不少,同时可以获得更多的利润。
郑予铭却有不同意见。经历过乔秘书这种要求众多又吹毛求疵的客户后,他对大型项目的接受度不容乐观。设计师本来就是一个需要自由和空间的职业,如果对方不能信任设计师,总是提出各种不合理要求的话,对大家的思维发散和工作热情打击都很大,不利于整个工作室的长期发展。
公司内现有的二十多个设计师都有丰富的私宅设计经验,而对大项目设计较为生疏,工程的合理性需要多方面的考量,单独小组并不能完全把控,很容易出现设计组和施工队的巨大分歧。并且,大型工程周期长,施工期间需要设计组跟队把控,无法同时完成其他设计稿。设计工作单一,有违工作室建立的初衷。
两人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很久,彼此都无法轻易妥协。
当初他们开办工作室时一共有六个人,刘肃一直主要负责经营,郑予铭和另一名师兄负责设计这一块,还有两名兼任设计师和业务,最后一个是个完全不懂设计的财务。六个人在经历了最初的风雨后,渐渐分道扬镳,只有他们两人留到了最后。
郑予铭也知道工作室的经营压力很大,刘肃一个人要负责整个工作室的营利,负责大家的吃喝,虽然有人事、财务和行政在帮忙,但非核心成员的他们依然不能分担刘肃的业务。
“工作室开得久了,我都快忘记自己也是个设计师了。”刘肃经常这么感叹,多年不碰画笔的他,早就被各种文件和应酬淹没了。
然而郑予铭太过纯粹,设计上的事可以独当一面,但是经营方面的问题,他却懒得搭理。
刘肃好多次想让他转移一些注意力到经营上去,毕竟是两个人的事业,他却总是提不起精神,推脱又推脱,实在推脱不过了,才陪他去参加一些应酬,认识一些客户和官员。
两个人讨论了好几个小时,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来,但是郑予铭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刘肃无奈,只好说彼此冷静一下仔细想想,下次再谈。
到最后,两人说起年会的事情。
“还没到年底吧?”郑予铭觉得有点早。
“弟弟哟,你以为离过年还有多久啊?你是觉得工作室人少就不用好好准备啦?好歹咱也是小有名气的设计工作室呢,忙了一年了,总得让大家好好玩一玩。”
郑予铭立马头疼了,张口欲言。
“哎!你别说话!”刘肃拦住他,“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要是连个年会都不肯帮忙,你以后就别跟我说话了!”
郑予铭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下午下了班,工作室的人说好久没聚餐了,一块儿去吃饭吧,刘肃和郑予铭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大家拖着走了。
好在三分之一的人都有车,大家随意挑一辆坐着,一行车队浩浩荡荡地就奔自助烧烤去了。
平时人模狗样的设计师们一进了烤肉店就开启了欢呼模式,让店长帮忙把桌子拼成一排,一群人围了一圈,开始胡吃海塞。虽然平时大家也和上司没大没小地开玩笑,但是能这样光明正大地灌醉上司也是很不容易的,敬酒的开玩笑的闹做一团,吃吃喝喝欢声笑语响彻整个大厅。
郑予铭平素矜持惯了,此时被他们一轮接一轮地开着玩笑灌着酒,脸很快红起来,斯文不再。
“哈哈,郑经理,你脸红的这个样子要是被你男朋友看到了,可就危险啦!”
“对哦对哦,说起来,我们还没有正式认识过郑经理的男朋友呢,他叫什么呀?”
“上次不是说叫刘……刘什么来着?要不我们把他也叫来吧?”有人出主意。
郑予铭脑袋晕乎乎的,还不忘出声反对:“叫他来做什么?”
“见亲友呀!”大家嬉笑着,指挥他身边的人,“去去,把郑经理的手机抢过来,打电话去!”
于是旁边的人立刻动手,笑哈哈地去抢郑予铭放在桌边的手机。
郑予铭连忙压住,不肯给他。
众人正抢着,郑予铭的电话响起来,他刚瞄一眼来电显示,就被对面的人伸手抢走了。
“哟!刘祺君是谁啊?”芳芳挑着眼尾笑。
做壁上观的刘肃终于开了口:“你们郑经理的男朋友咯。”
“哈哈哈!说曹操曹操到!我来接电话!”芳芳示意大家按住郑予铭,安静下来,咳嗽两声,装模作样地接起电话,开着免提,“喂,你好。”
刘祺君一听,居然是女人的声音,顿时一愣:“额……你好,请问郑予铭在么?”
“予铭啊……”芳芳亲热地称呼着,“哦,他暂时不在,你找他有事?”
刘祺君沉默。这姑娘的声音娇滴滴的,一副亲密情态,让他很是不舒服。他客气地问:“请问小姐是哪位?郑予铭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芳芳无视郑予铭瞪起的眼睛,反问道:“你又是谁?”
刘祺君静了片刻,声音冷了几度:“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