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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怪李路没想到,苏越白身边的人都没想到这位主子也会有动凡心的一天。就连一向淡定的暗夜在知道了韩惜默的存在后都足足愣了片刻。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苏越白似乎是没有心的,除了墨宛晚一家三口,他从来没有在意的东西。
他建立‘听风楼’是为了建起庞大的情报网,一是为了敛财,二是为了把天下所有的信息都抓在自己手中。他继承苏茗鹤的靖安侯爵位和太医院首座的位置似乎也只是父母之命。他们从来不知道他要什么,只知道他对金国皇室似乎有一种莫名的仇视,这也是李路为何那么坦然地放任太子的死活,因为他知道,苏越白一定不在意太子是死是活,或者说太子这般死于非命正是苏越白想要的也说不定。
当天晚上,李路就去见了韩惜默。不仅将现在守军布防情况等等和盘托出,而且态度恭顺的不得了。
“李将军可是见过靖安侯?”韩惜默听完李路的话后问道。
“大人何来此问?”李路的心又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这女子也太过敏锐了,在她面前好似每一句话都要经过思量,否则可能就被抓住把柄。
韩惜默笑笑,“我心中清楚这内廷女官在金国大小官员中是个什么印象。其实你们想的也没错,这朝堂本是你们男人的天下,一名女子搅合进来实在不成体统。如果这名女子还处处压着你们一头,那么就会更不得待见。我交给将军的东西虽然有些分量,但将军如果只因这个前来应该是和我谈判的态度。惜默不才,虽然对李将军不甚了解,但我想在谈判席上李将军绝对是有理力争,无理强辩的人。而将军此刻‘知无不言’,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在我走后你见过苏越白。”
李路折服了,最初对韩惜默确实不屑一顾,后来看到她给的东西着实意外,思虑那般周全,心中不禁有几分敬佩,知道她和苏越白的关系,更是不敢轻易怠慢。此刻方觉得,眼前的女子站在苏越白身边毫不逊色,敏锐聪慧,大气果敢。“未将敢问,您为何连一旦雅安失守的退路都想好了?”这其实是李路十分不理解的一点,他是沙场将军,想的都是如何取胜,这种未战先逃的事儿向来是不做的。
韩惜默看了看李路,“房子倒了可以重盖,钱没了可以再赚,甚至国破了都可以复国,但人一旦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雅安是边境重地,十几万守城官兵和百姓的性命。一旦雅安失守,决不能让他们白白陪葬。”韩惜默顿了顿,“当然,雅安一战,只许胜不许败,何况我都到了这里没有会吃败仗的道理。”
李路对韩惜默前半段话微微动容,没想到这样一名柔弱的女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或者说也正因为她是女子可以毫不矫情地说出,‘败了也不要紧’。这是每一名士兵都明白的道理,但因为他们是保家卫国的战士,是只流血不流泪的铁血男儿,所以往往不敢轻易说出口。但李路的感动还没维持多久就没后一句击倒了,以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向韩惜默。
韩惜默似是察觉到了,“将军可是有话要说?”
“末将终于知道您和侯爷为何会在一起了。夫人,以后李路听凭吩咐。”李路沉声说道。韩惜默这种理所当然的自信和苏越白如出一辙,乍一听觉得好笑,但细想想又觉得确实如此。他跟在苏越白身边十几年,只要是苏越白要查的事,从来没有查不到的。那种从容自信如今毫不违和地出现在了韩惜默的身上。
韩惜默眼角一抽,她听明白李路的话了,也知道他大概想的是什么了。哎,这么多年习惯了,何况她说的又没错。如果雅安一战败了,就代表她和苏越白都败了,这个代价太大,他们承受不起,所以这一战必须胜。
入夜,韩惜默和衣靠在床上,她在等苏越白。既然苏越白人都到了雅安定会来找她的,但没想到她人都睡过去了也没见到人影,第二天醒时天已大亮。韩惜默正诧异,准备起身,一侧头发现枕边放了一封信,苍劲有力,苏越白的笔迹。信封上面赫然几个大字‘娘子大人亲启’晃花了韩熙默的眼睛。韩熙默眼角抽搐,他果然是来过了,为何没叫醒她?
韩熙默打开信,“惜默吾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分别数日几番寒暑。月下美人,此言不假,娘子倾城之貌,倾国之姿,朦胧月中,仙子下凡。恐相见难别,只得鸿雁传书,以寄相思。”韩熙默揉了揉胳膊,这话写的也太肉麻了,难怪不敢当着她的面说,要是当着她的面儿说,估计俩人都要笑场了。她太了解苏越白了,和她耍流氓还可以,这么矫情的话他是不会说的,想必写来也是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