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哀乐声足足持续了几日,五日之后,皇上与太后的棺材,一前一后的被抬出了皇宫,葬在了皇陵之中。
沐扶夕的动作,总是雷厉风行的让人招架不住,在太后和皇上出殡的第二天,年仅一岁半的瑾瑜,被萧王抱在了怀里,一步步进行着繁琐的登基仪式。
瑾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有萧王在身边,倒是不畏惧这庞大的场面。
下面的官员,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因为就在他们的不远处,一个巨大的铜鼎燃烧着滚烫的油汁,在时值盛夏的季节里冒着热气。
那些曾经说想要为满堂春平反的官员,此刻被剥了衣服,由太监和士兵架着登上了高梯,甚至是连叫喊都来不及,便被大头朝下的扔进了铜鼎之中。
燃烧着的尸油味,刺鼻的让人拧眉,但沐扶夕的残忍确实达到了该有的效果,就连满家的其余官员,也是垂下了面颊,静默的陪伴着新帝登基。
持续了几个时辰的登基大典,在正午时分彻底告一段落,抱着瑾瑜坐上龙椅的萧王,看着台阶下的官员,轻轻的缓了口气。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叩见摄政王——”
沐扶夕站在不远处的宫墙上,静静的看着那跪在地上的百官,轻轻地笑了。
好像在不久之前,绍凡也曾这样在万众瞩目下登基成为了元清的帝王,那个时候的她,抱着自己所有的期待和幻想,静静地陪伴在他的身后,幻想着良辰美景,佳人才子。
但这才过了多久,她便亲手扶持着绍凡的儿子登基,而绍凡……
“皇后娘娘。”贤贵妃安慰似的抚摸上了她的双肩,“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沐扶夕却摇了摇头:“人是过去了,但事情却永远都过不去。”
“皇后娘娘说的是满堂春么?”
沐扶夕一直没有去天牢,她本来以为沐扶夕会迫不及待的处置满堂春,但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她却对满堂春只字未提。
如今沐扶夕说还有事情没解决,除了满堂春之外,她再是想起不来还有谁了。
沐扶夕叹了口气,转变了话题:“宫中妃嫔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贤贵妃轻轻地道:“那些没被宠幸的妃嫔,免了她们的封号,已经都送出宫去了,除了琪妃……她说她不想离开。”
“她既然不想走,就让她留下吧。”沐扶夕说着,转身朝着台阶下走了去。
司马追檬对绍凡的爱意,她是知道的,那个女子为了绍凡可以和她妥协,可以和她尽释前嫌,可以说绍凡是她活下去的全部动力。
她夺走了她的绍凡,如果她当真不愿意离开的话,那么她便养着她后半生又如何?
“皇后娘娘,今儿去去臣妾的寝宫用膳吧,新帝登基,萧王也是会留在宫里的,人多还热闹一些不是吗?”
贤贵妃的话,在沐扶夕的身后响起,但沐扶夕却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今晚还有其他的事情。”
贤贵妃一愣。
她以为,这个时候的沐扶夕应该更害怕孤独才是。
沐扶夕却是回眸一笑:“有些事情,就算再想方设法的逃避,也总要有独自去面对的那一天。”
是啊,她这么多长时间一直没去天牢,不是她不愿意看见满堂出那张脸,而是她害怕想起云白死时的那个惨状。
她本以为,已经失去所有的她不会在疼,但是她没想到,当绝望碰撞上再次失去时,才是真的疼。
这种疼让她睡觉都不安稳,没日没夜都能梦见云白浑身是血对着她温柔而笑。
梦境是虚幻的,但她却害怕在面对满堂春时,那些虚幻的东西再次变得真实,所以她一直在逃避着。
是不是很可笑?她沐扶夕也有害怕逃避的时候?
她明明每日都在微笑着,但谁都不曾知道,她的微笑并不代表她的开心。
她终于明白了一句话,当你失去你想要得到或者珍惜的一切时,就算这个天下对你拱手相让,你也不会开心。
但逃避,永远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如今萧王成为了摄政王,瑾瑜也登基了,宫中那些碍眼的妃嫔也已经被遣送出宫,但满堂春却像是一颗毒瘤一样还存活在这个后宫的一角。
她可以派人直接解决掉满堂春,但仔细的想了想之后,她还是决定自己去面对。
脚下的路是自己走的,从她决定现在的结局那一刻,她便没有了后退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