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扶夕,爹爹老了,也该走了,你万不要做傻事,你要好好活下去……”
这话很白,没有任何语言的修饰,但却是沐扶夕听过的,最为感人的一席话。
刘全江,也是看清楚了沐自修那无声的唇语,两行热泪滚下面颊,是他终于明白,沐自修此刻愿意任人嘲讽的原因。
原来,他不过是想要保全住自己的女儿,让沐扶夕清醒过来,赶紧离开……
猛然,沐自修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沐扶夕,慢慢举起了手中的药瓶,一点点的将那药瓶靠近自己的唇边。
沐扶夕握紧了腰间的长刀,屏住呼吸,她发誓,只要那药瓶贴上她父亲的唇,她今日就在这里大开杀戒。
“喀拉拉……喀拉拉……”一阵缓慢的开门声蓦然响起,所有人不由得朝着门口看了去,就连沐扶夕也是诧异,这个时候还会有谁能过来。
在侍卫的陪同下,萧王含笑而入,狭长的眸子扫视了众人一圈,不紧不慢的笑了:“人还挺多,没想到元清的牢房也有如此热闹的时候。”
满堂春自然是没想到萧王会这个时候前来,与身后的人对视了一眼,忍者好奇,迈步出了牢房:“微臣给萧王请安,不知萧王怎么会来刑部?”
萧王笑得淡然,上前几步,巡视了一圈牢房,那一双没有任何笑意的双眸,落在了沐扶夕的身上半晌,才慢慢收了回来。
“本王路过刑部,刚巧想起沐将军被关押在这里也有一段时日了,怎么说本王也算是与沐将军相识一场,所以就来看一看。”
路过……
满堂春这个理由,就是傻子都不会相信,刑部这个地方,哪里都挨不到哪里,从哪里路过?上哪里路过去?
只是,这样的想法满堂春只敢想,不能说,面对萧王,他只能微笑:“实不相瞒萧王,皇上才刚下的密旨,要问斩了沐将军,微臣也是奉命行事。”
余下之意,萧王您该干嘛干嘛去吧,我们这些个给人家办事的人,还有事情要做呢。
这话,萧王怎么听不出来,但他却仍旧笑得无害,并打气了马虎眼:“皇上的旨意,本王自然不敢违抗,只是再过不久便是中秋,不知道满相打算做些什么?”
满堂春差点没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萧王今儿这是抽得哪门子闲疯?怎么连家常琐碎都开始问了?
沐扶夕也是惊讶的不行,不敢置信的看着一直挡在自己面前的萧王,据她了解的萧王,平时和别人接触都嫌麻烦,如今又怎么会像是一个女人一样的闲聊家常?
萧王看出了沐扶夕眼中的疑惑,恨不得动手掐死面前这个女人,他这么三八,还不是为了保住她?
在这一份的僵持之中,倒是尤吕最先反应了过来,笑着接下了萧王的话:“中秋皇上应该会设宴才是。”
“嗯。”萧王点了点头,“设宴是必须的,但过了中秋,皇上还会去祭祖。”
满堂春点了点头:“这是元清历来的规矩。”
萧王等的就是满堂春的这句话,随着满堂春的话音落下,萧王又道:“但是皇上虽然记得祭祖,但恐怕是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他说着,猛地抬高了几分音量,“那就是在祭祖前后两个月之中,不得有半点杀生的举动。”
满堂春一愣,在萧王的话语之中瞪大了眼睛,是啊,萧王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他只顾着帮太后除掉沐自修了,还真忘记了祭祖之前和之后的禁忌了。
萧王见满堂春呆愣,忽然收敛起了面颊上的所有笑容,厉声呵斥:“皇上忘记了,是因为国事繁忙,那么满相又是因为什么忘记的?如果满相没忘的话,名记得祭祖的事情,却不和皇上提起,又是安的什么居心?”
沐扶夕终于是明白了萧王的意思,原来萧王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为的只是想要保住她的父亲。
祭祖前后两个月之内不能杀生,也就是说,她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救出她的父亲。
刘全江松了口气,擦了擦连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
满堂春此时就算是在不懂,也是明白了萧王的话,可是他懂是懂了,这余下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他要是说不知道,那么很好,祭祖这么重要的事情他都能忘记,他这个宰相也是不用再当了。
如果他要是说他记得,那么更好了,明知故犯的罪过,无疑等于他可以自己动手坎下了自己的脑袋谢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