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厮泉犯了难,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点头。
贤贵妃见状,拧了拧眉,可还没等她开口,一向心直口快的延和直接道了出来:“让你开个安胎药而已,怎么像是开砒霜一样的费劲?难道皇宫里现在穷的连安胎药都没有了么?”
齐厮泉吓得当即跪在了地上,知道瞒也瞒不过去,索性豁出去的道:“实不相瞒贤妃娘娘,颌妃娘娘,两个时辰前,太后曾亲自下过旨意,宫里的太医,谁也不可擅自给皇后娘娘开一切安胎的药物。”
“什么!”延和瞪大了眼睛,“太后疯了?”
贤贵妃拉住了口无遮拦的延和,对着齐厮泉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看着齐厮泉离开的背影,延和气的跳脚,怎么想怎么闹心,索性甩开贤贵妃的手,转身就要往外走。
“颌妃这是要去哪里?”贤贵妃眼疾手快,再次拉住了延和的手臂。
延和连气带心疼的红了眼睛,就连开口说出来的话都是颤抖的:“当然是去找太后了!难道就让她这么虐待皇后娘娘么?我倒是要去问问,宣国的皇宫是不是穷困潦倒了,若是当真如此的话,我就带着皇后娘娘回大丽国去。”
贤贵妃无奈的叹了口气:“颌妃你先冷静一下,后宫里的事情,哪里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既然太后断了皇后娘娘的药,就一定是有她的说法,就是你去了,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况且你怎么去?挺着大肚子去么?”
延和正在气头上,哪里管贤贵妃的阻拦?见自己甩不开贤贵妃的手,索性带着贤贵妃一起转身:“就算解决不了问题我也要去闹一闹!皇后娘娘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她们怎么就这么狠心?凭什么啊!”
“就凭她是太后,延和,贤贵妃说的对,别闹了……”
一道带着虚弱的话语,打断了延和和贤贵妃之间的争吵,这个声音,无疑像是一个安静的炸药,让延和和贤贵妃瞬间沉静了下去。
“皇后娘娘醒了?”贤贵妃先是松开了延和的手,上前几步,坐在了床榻上。
沐扶夕点了点头,抬着酸涩的眼睛看了看杵在面前的延和:“别哭了,都说几次了,眼泪对孩子不好,你的孩子跟了你,还真是遭罪。”
延和看着沐扶夕那总是过于平静的样子,忽然呜嗷一声的扑在了她的床榻边上:“皇后娘娘,是你跟着皇上才叫遭罪!”
沐扶夕神色一凛,拉紧了延和的手:“这种话岂能是你一个做妃嫔说出口的?”
“都什么时候了,皇后娘娘还顾忌这些?”延和想不明白,“太后实在是太狠了!连自己的孙子也可以完全的不顾及。”
“颌妃!”贤贵妃终是冷声打断了延和的话,转眼看着沐扶夕,眼带温柔,“皇后娘娘切不可听颌妃的片面之词,就算这是太后的意思,也不见得是皇上的意思,皇后娘娘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养好身子,因为据臣妾所知,明日沐将便会与萧王凯旋而归。”
沐扶夕一愣:“爹爹要回来了?”
“是啊!”贤贵妃温柔一笑,怜爱的抹了抹沐扶夕的发鬓,“打了胜仗,看样子这次沐将又要荣耀满门了。”
沐扶夕点了点头,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沐副将您不能进去,皇后娘娘还在休息!”
“沐副将,您……”
随着门外忽然想起的嘈杂声,多日不见的沐云白风尘仆仆而来,衣衫有些皱着,长发有些凌乱,深邃的双眸布满了因睡眠不足而泛起的红血丝。
沐扶夕倒是没料到沐云白会来,侧目而望,见沐云白如此狼狈,轻轻地笑了:“云白?你怎么好端端的进宫来了?瞧你疲惫的样子,这个时候应该在府里好好睡一觉的。”
她说的风轻云淡,笑的内敛温柔,似乎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沐云白听着沐扶夕的声音,看着她那憔悴到不行的面颊,是他一个七尺男儿都忍不住的酸了眼眶。
“阿姐……”他慢步上前,在站定于沐扶夕的床榻边上时,终是忍不住抱着沐扶夕颤抖起了身子。
他的阿姐是坚强的,他的阿姐是内敛的,他的阿姐是绝对不会露出一丝胆怯的,他的阿姐是这个世上,让他最为放心的人。
可眼下,这样让他从小到大都骄傲的女子,却面目惨败,枯瘦如柴,满眼的伤痛无处宣泄,可还是要为了面对他而强颜欢笑。
这样的亲人,这样的姐姐,他如何不爱?如何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