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贤贵妃请安,给延和公主请安。”
沐扶夕知道,这里就算自己不住,也会有人定期过来打扫,倒也不意外,一边示意着那些宫女太监起身,一边迈步上了台阶。
延和以为,沐扶夕让她过来,是有事情对她说,而并非真的在意着她那面目全非的脸,可当进了屋子之后,沐扶夕真的从里屋拿出化瘀膏递给她的时候,是连她自己都克制不住的心酸颤抖。
“皇后娘娘,这……”
沐扶夕淡淡的笑着:“拿着吧,这药我用过,确实可以消除疤痕,到底是女孩子,落下个疤,总是不好的。”
延和颤巍巍的接过了药膏,早已泪眼模糊一片:“曾经我是那般的与皇后娘娘过不去,我死都不会想到,在我最为狼狈的时候,唯一对我伸出援手的那个人,是我一直自以为敌人的皇后娘娘。”
贤贵妃见此,转身进了里屋,主动帮沐扶夕收拾起了衣衫。
沐扶夕叹了口气,取出胸前的帕子,递给了站在一边的绛珠:“延和公主也说了是曾经,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又何必还要耿耿于怀的放在心上?人这一辈子,总共就那么长,若是一味的活在回忆里,最终疲惫不堪的那个人,只会是自己,更何况,今日的事情,我必须是要出头的,因为对于宝琪郡主,我有些私债要讨。”
“可,可是我……我给皇上侍寝了,难道皇后娘娘当真一点都不在乎么?”延和想不通,像是绍凡那种的谪仙男子,光是看一看,就会让人失了魂,这也是她不远千里想要嫁过来的原因。
绍凡有多疼爱沐扶夕,她是看在眼里了,她不信有哪个女人,可以抵抗的了那种完美男子的温柔,包括面前的沐扶夕。
沐扶夕展颜,桃唇扬起一抹嫣然弧度:“我三岁便被先帝指给绍凡,五岁与绍凡相遇,在我沐扶夕的人生里,早已刻满了绍凡的名字,我不能保证我会让他永远开心,但我很清楚,只要他疼了,那么我一定比他更疼,试问这样的情愫,延和公主觉得,我会对绍凡身边的女子不在乎么?”
“那,皇后娘娘还对我,我……”延和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骗人,但人的一双眼睛,绝对不会说谎,她是那般清楚明了的看见了,沐扶夕在提到“绍凡”时,眼中那浓浓的眷恋,与安静的情长。
面对延和的疑问,沐扶夕的黛眉微微上扬,漆黑的瞳眸泛起微微的光泽,耀眼生辉:“绍凡是九五之尊,他从小便是太子,那么长大了之后,便注定是皇上,我既然选择了要与他厮守,就早已做好了接纳他所有一切的准备,包括他的后宫,爱他,就要包容他的一切,而不是以所谓的独宠,让他焦头烂额,如果我的成全,可以换来他的天下太平,那么我的选择就是正确的,因为我对得起他,也对得起我这份坚定不移的爱。”
延和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笑若白荷,气如淡素的女子,她是那样轻松而又安静的诠释着她所谓的爱情,让自诩爱了绍凡将近十年的自己,是那样的无处遁形。
“皇后娘娘,谢谢您让我看清楚了我的自私。”
她想,如果这是一场仗的话,那么她早已遍体鳞伤,因为沐扶夕用她怎么都做不到的包容和体谅,将她那狭隘的心思,堪比的是那样的一文不值。
也正是这样,她才是真的该庆幸,自己没有与沐扶夕成为劲敌,因为无论是比心智还是比头脑,她都不是沐扶夕的对手。
沐扶夕美目流转,轻轻勾笑:“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但要分是什么事情,延和公主能想得开是最好的,因为路还很长。”
延和点了点头,轻松的面庞上,已说明了她对曾经的放开,慢慢站起了身子,对着沐扶夕福了个身子:“想必皇后娘娘应该还有事情,臣妾就不叨扰了,能与皇后娘娘聊天,臣妾感到很荣幸。”
沐扶夕点了点头,也不打算强留:“彼此彼此,和延和公主聊天,我也很开心。”
延和颔首,在绛珠的搀扶下,转身迈出了门槛,只不过还没等她下台阶,便是惊愣在了原地,看着那台阶下站着的人,再次跪下了身子。
元清,萧王爷府。
一袭贴身的藏蓝色长袍,腰间束以一条手掌宽的同色腰带,白玉挂坠的流苏随着走动的长腿,慢慢滑动,虽不似翩翩少年,却狂野萧萧的让见者禁不住轻叹。
几名不知是谁家府门的大家闺秀,正巧路过了此处,见了来人,均是悄悄红了面颊,轻轻凝笑,羞涩而看,心如小鹿乱撞的站在原地止步不前。
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萧王出了府门,直接上了马车,连半分侧目都不曾。
早已等候在马车边上的小厮,见自己的主子上了马车,赶忙问了一声:“王爷,咱们是去哪里?”
马车内,萧王单手支撑着面颊,想着脑海之中那缠绕了自己,几个晚上挥之不去的身影,磨牙冷哼:“皇宫,刑部。”
小厮一个激灵,一边驶动起马车,一边暗自嘀咕,主子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去个皇宫么?怎么如此的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