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杜若兰唯恐吴得志斯文扫地,有辱国体,不禁嗔怪:“你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这是庄严场合,不准胡搅乱画。姐的优雅可不是用来给让你遮丑的。”但吴得志却没作检讨,反而自信满满,认为自己一定会得到积极的回应。
果然,等高桥津子将吴得志的话翻译给松山元造听之后,他凝神思考了一会,马上汗水涔涔,不住地叩头向吴得志道歉,口中嗡嗡不停。态度极为惶恐不安,断不是宗师之范。吴得志自是却之不恭。何以如此主客逆转,导致松山家元前倨后恭,莫非这家伙会扯玩偶线?
杜若兰莫名其妙地问:“你这家伙借他钱了?还是他老爹欠你老爹地钱?还不快说清楚!老娘等不急了。不要这样坑爹!”吴得志没好气地说道:“杜姐,你别嚷嚷了。就等着瞧呗,马上就能看到好宝贝了!”果然,没等得志回话,松山造内就急急小跑出去了。
这时,高桥津子特意坐跪在吴得志和杜若兰面前,一躬身就不住地说:“suma sa!对不起!松山内造家元要我向两位解释,他原以为你们不懂香道,所以只安排香道仪式的表演。实无藐视之意。敬请见谅!”
原来,日本香道之中,除了品香之外,主人还要备有香帖,以好让客人写下评语,说出感觉。吴得志故意高叫没法写香帖,就是大有抗议之势。对于松山内造来说,自己的招待不周,实有亵渎香道之嫌。所以他才如此诚恐诚惶!
“没香帖你抗议还说得过去,但又为何在人家胸前划圈圈儿呢?这多么不成体统啊!”杜若兰仍是余怒未消。高桥津子随之替吴得志解围说道:“得志君实为品香高手也!他没帖写字,只好以手代笔,说出自己的品香感受!”
“咦?”杜若兰大奇,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只能怪他色狼形象太深入民心了。高桥津子以叹羡的口气,娓娓道来:“得志君以手画圈,我猜测的意思是,他说梅花少女所熏之香,看似圆满,实在混沌不清。好比天生丽质,犹需琢剔。所以松山内造才会自惭不已,深感招待不周。”
高桥津子的话,犹如解语花,直清芳扑鼻,深得我心。吴得志终于沉冤得雪地笑了。只是,由于刚才唐突,以致那个和服少女的梅花姑娘羞红满面,吴得志感到颇为歉意的,只好报之以眼神。“好比天生丽质,犹需琢剔。哼,你倒是想得美呢!”
杜若兰看着吴得志自作多情地向人家和服少女抛眼色,又是悻悻不已。吴得志只好举手投降,求饶地说道:“好吧,杜姐,你说得都对。我不敢臭美了。只有你才能臭美的!”这话一语双关,岂不是骂自己又臭又美吗?!杜若兰咬牙,又不能反驳。
旋即之后,松山内造又跑回来了。这一次,他手上捧出一个精致的香盒。那是老山檀木精镌而成,上面又浮现栩栩如生的人物图画,俨然名家大作。这仅仅是香盒而已,那里面所装的名香就可想而已了。就连那六名和服少女全呈露惊讶之色。
吴得志轻声地得意说道:“杜姐,你也别怪我狠。不疯一下,人家会拿宝贝出来吗?!我们来日本就是要寻找名香为你治臭疾的!”一下,说得杜若兰热乎乎的。原来吴得志玩世不恭,喜怒笑骂之下,心里装的完全她自己!
那松山家元向高桥津子叽哩哗啦说了一通,脸上尽是自负之色。高桥津子满是激动,甚为颤声地说道:“得志君、杜小姐,松山家元跟我说,他手上的这一盒是奇楠紫沉香,乃他们直内派为数不多的镇派之宝。他今天请出来,足以见其真诚赔罪之意。”
“奇楠老沉香?”吴得志和杜若兰脑海里第一个闪现的念头就是:这会不会是若兰家族所流传出去的家传之宝呢?不料,就在那松山元造家元将要打开香盒一瞬,他却顿了顿,露出狡黯笑容,指着香盒的图案,向吴得志说着什么。
高桥津子匆匆碎步上前,对吴得志说道:“松山家元想请得志君你鉴赏一下香盒的图案。”吴得志奇怪了,这松山元造捣什么蛋,偏偏要开香盒的时候,还要欣赏一下香盒。莫非他家是卖盒的?真是闲得蛋疼!
但是,他一见高桥津子那企图掩饰的淡淡忧愁锁在眉头,他就会意了。敢情这松山内造不甘心刚才被自己发飙一下,所以才故作风雅,借欣赏香盒之名,试探自己见识为实。看他的表情,大有不考究地讲出这香盒图案来历,就没有打开香盒一窥名香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