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只有一种玩法,就是一起做游戏。大部分时间都是像大人一样,把孩子组织起来学着解放军那个样子练习走正步、跑步;趴在地下用树棍当枪练习射击;或者学着电影上的情节,把小孩们分成好坏人进行表演。当然,我每次都是挎着“火柴枪”演解放军的司令,拉出去“枪毙”的都是那个叫“车轴”的傻子。
有一天,我和小伙伴们商量,玩一次埋地雷的游戏。因《地雷战》那部电影上的地雷很厉害,让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电影里的民兵埋地雷都是在山上、小路上,可我们门前没山,也没小路,大家就决定去西山下玩。那时,我们都是用石头、土块冒充地雷,把它埋在地下,然后由演日本鬼子和汉奸的小伙伴去挖出来。最好玩的是一种我发明的“夹子雷”,那是一种用铅丝制作的“地雷”——只要找两根粗铅丝,把铅丝弄成圆形,再用细铁丝做两根弹簧就完成了。
埋这种“雷”时,要格外小心,弄不好那夹子就会夹住自己的手,被夹住后,手会很疼。将夹子掰开后,用一个销子固定住,然后埋在地下。小伙伴们最怕这种“雷”,都怕被夹。那天,我把小伙伴组织了起来,给每人发了一根树棍当步枪,树棍上绑个铁丝架子充机枪。站好队后,我们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朝西山脚下走去。
到了西山下一个叫“四眼泉”的泉水处后,我把大家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由我带领演民兵,另一部分由胖翻译和李拐子带领装扮鬼子和汉奸,那个大舌头装扮儿童团员在山上放哨。大舌头的任务是在我们埋好“地雷”后,在小山头上喊“鬼子来了!鬼子来了!”这时,胖翻译他们躲在小山后,在听到大舌头的叫喊后就出来“扫荡”,然后在路上寻找地雷。
我在路上找了个杂草比较多的上坡路,招呼伙伴们在那儿埋“地雷”。挖开坚硬的路面后,我们把石头、土块埋在了里面。想想怕胖翻译他们从路边行走,就在路边埋了几个“夹子雷”,并让一个小伙伴去草地里找了泡稀牛屎,埋在了小路最显眼的地方,做成了一个“巴巴”雷,并在旁边埋了两个“夹子雷”,还做了个很显眼的标志,那是想吸引胖翻译去挖。做好这一切后,我们几个就朝小山后面跑去。
按照游戏规则,要等我们跑到小山后面,胖翻译他们见了我们,大舌头才能喊话报信。可是,我们刚到了小山后面,还没看见胖翻译他们,就听到大舌头在山上喊了起来:“鬼系来哈(鬼子来了)!鬼系来哈!”见了胖翻译他们,我们几个莫名其妙地朝小山旁边跑去,结果看到不远处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正在吃力地推着一辆架子车,上面堆着几个装满东西的麻袋,正朝我们埋雷的地方走去。
一看这情况,我们几个暗自高兴起来,都趴到了地下,想看看那女孩和男孩踩上“巴巴雷”挨“炸”的样子。
女孩和男孩吃力地推着车子往前走着,到了山坡那儿,速度就慢了下来,他俩一步步走向了我们的“雷区”。突然,两人停了下来,我们十分紧张,他们是不是发现了我们埋的“地雷”?女孩把架子车摆成横向后,让车停在了那里。她擦了把汗后,低下了头,接着又蹲了下去。我想,糟了,她肯定发现我们的“地雷”了。又一想,这样更好,她去起“地雷”才好呢,最好先起那个“巴巴”雷。这样一想,我就轻轻笑出了声。
李拐子不解地问我:“你笑什么?”
我用手指指女孩:“她要挖到好东西了!”
胖翻译不解地问:“什么好东西?”
“巴巴雷!”我小声地告诉他们。听我说了后,大家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那女孩摸了自己的鞋几下后,就又站了起来。原来,她是在给自己的鞋打土、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并没发现我们埋的“地雷”。
他们休息了大约五分钟,就一起又推车艰难得朝山坡上走,走了没几步,我们就见女孩的一只脚陷进了坑里。她一紧张,就往旁边挪了一步。这一挪,另一只脚也陷进了另一个坑里。这时的女孩,只能顾脚,顾不上架子车了,她的手一撒,男孩也撒了手。失去控制的车子飞快得朝坡下跑去,到了坡下就翻了车,女孩坐在地下,看看自己的脚,又看看坡下的车,用双手擦起眼泪。
看到我们的“胜利”,我大喊了一声“同志们!冲啊!”随后,不管是“民兵”还是“鬼子”、“汉奸”,都大喊着“冲啊!”跑到了女孩和男孩跟前。
见到女孩和男孩,我惊呆了!那女孩竟是黄晓雪!那男孩是她的弟弟黄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