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贞的手术很成功,白雪也是舒了一口气,如果没有意外,她的双脚虽然难以恢复到以前的正常状态,但正常走路完全没问题。
孟跃进的老婆手术一做完,也得先回,因为她确实还有孩子。其实她来了,也没有什么事,这边的医院,病人根本就不用家属护理,只要你存着足够的钱,什么都是护士代理。
“雪贞,你的脚,耐心再住院一个时间,就可以走路。”白雪每天下班前,总会走进刘雪贞的病房,今天进来了,也让刘雪贞感到,她的表情好像有点不舍的样子。
“这话,你昨天不是说过了嘛,你是不是有事呀?”刘雪贞也挺奇怪地问。
“我想回到他身边。”白雪小声说,从床边的柜子上面,拿起几张面巾纸,往已经溢出泪水的眼睛擦。她的签证已经到了的,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刘雪贞的眼泪也出,她这样做,她是早有预计的了,也擦着眼泪说:“那你去了,就不回来了?”
白雪摇摇头,不回来就不是这样简单的了,还得再回来办理一些手续。小声说:“先去看一下吧。”
“去吧,他等你十一年了,快点去。”刘雪贞一说,也不管泪水滴在被单上面,就擦一下也不想。白雪也不知道,她跟杨楚生之间有什么,她也不便说,还是那个想法,他爱的是她,如果她占据着她的位子,真的这一辈子都感觉不安。
“给孟跃进打个电话吧,让他跟杨楚生说一下。”刘雪贞又哽咽着说。
白雪又摇头,十一年,她想自己走在红光大队的乡间小路上,想看看,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生活,是过得怎么样的。
“现在就去,你们当时走的时候,也是在水稻收割好的时候,现在那边的水稻,也可以收割了。”刘雪贞的口气,比刚才平静了点,一件事,打定了主意了,反倒觉得心里轻松。
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农历六月份的水稻田里,收割机就跟理发师手里的电动剪发器似的,哗哗哗将水稻往里收,然后往另一边吐出稻谷已经脱完了的稻草。
“喂,星期天你还要到那里?”秋月嫂和几个村妇站在田埂上面,嬉笑声中,透出又是丰收的喜悦,看杨楚生的车子还慢慢往路中开,大声就喊。
“有一个村子今天要剪彩!”杨楚生也大声喊,然后车子继续开。
红山公社的第一期建设新村,距离公社最远的那个村子已经建好了。那个村子,也是一个自然村,才不到三十间房子,不过毕竟是第一个建设完成的村子,他这个县委书记,一定要出席剪彩仪式的。
“嘀嘀!”前面两声喇叭,然后杨楚生也笑。几辆轿车从村里也要往出村的路口开,前面的一辆是桂香嫂,喇叭声也是她的车响起来的,后面几辆就是马琼珊她们几个村干部。现在她们可是每人一辆,当然也是自己的钱买的。
“你还要到县委呀?”桂香嫂在村口停住车,还大声问,现在她也是公社代理书记。
“对呀,我得到县委,然后再回来,麻烦。”杨楚生也说,然后车子一加速,向县委跑。
杨楚生边开车还边吹口哨,不管他是县委书记,毕竟年轻,口哨吹得还挺响。到了试验区还往管委会瞧一下,这边还有另一块牌子,就是红山公社工业公司,林文红也不是试验区副主任了,专门当她的工业公司副主任。
心情当然好,第一个新村已经完成,也是他向红山公社承诺的第一个实现。从孟跃进那里也知道了,刘雪贞的手术很成功,让他怎么不吹口哨呢。
因为是星期天,那个村子剪彩了,吃完午饭,同志们下午也还能各自回家休息。反正整个剪彩仪式,并没有请什么领导,就杨楚生的官最大,他要怎么做都行。
“你还要忙什么?”桂香嫂他们几个想往公社里拐,冲着看样子不想进公社大门的杨楚生也喊。
“不了,我一进,又太热闹。”杨楚生就这一句,然后车子往红光乡跑。
中午的竹寮边,没有人,但也不安静,柑子园里,响着不间断的蝉鸣。竹子下面更加不安静,两只很花哨的公鸡,脖子上的毛发都往上冲起,扑腾着翅膀,斗得相当激烈。
“哈哈,这家伙就是闲不住。”突然水坑边的说话声,吓了杨楚生一跳。是秋月嫂她们几个负责种田的村妇,刚刚收工,连同衣服整身就往水坑里走,起来了,看着这家伙手里抱着一些旧得还补了好几处的被子,往土坎斜面的草地上放,就笑。
“你们还不吃饭啊,别走过来,我不能看。”杨楚生也笑着说,然后将白雪十一年前留着的被子蚊帐还有枕头这些,一件件展开,晒一晒。这种天气,别看外面阳光是很强烈,但屋子里湿气也不小,被子这些东西容易发霉。然后拿起锄头,这竹寮周围,也得修整。
“喂,你是不是中暑了!”秋月嫂是藏在柑子园里拧衣服,听这家伙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挺关心地又喊。
“不会。”杨楚生说话可不敢抬头,反正绿叶的后面,肯定会映着好几个很白的身子。
“一定是有人在想念他。”贵喜的老婆也说。这边有一种传说,就是只要有人在想念谁,谁就会打喷嚏。
“一定是刘雪贞。”又一个村妇这样说,然后柑子园里,又是一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