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楚生还心里有点发慌,这少‘妇’朝着他笑的样子,还有那双眼睛,要让吴拥军看到了,可能还得挽起袖子,跟他来一场决斗。
“嘿嘿,我只顾看这个。”杨楚生笑着说,扬起手里的碗,最后又往这女人看一下。
这女人走过去了,还抿着嘴巴在偷笑,这个小知青也怪,拿着一个脏得不行的碗还着迷。然后又往自己的胸前看一下,急忙抬手拉一下衣服,脸又红了点。
“杨同志,吃饭了!”一声孩童的声音,让杨楚生又回头瞧。
是他的三同户的大小孩大旺,杨楚生想了一下,这个时候,这小孩应该是八岁。八岁的小孩子,背上还背着两岁的妹妹,这小女孩手里拿着连皮也没有削的番薯在啃,连两行鼻涕,都一起吃进肚子里了。
两个小孩的衣服那叫破,大旺的土灰色裤子,不知道是到那个亲戚家拿人家穿过的,特别长也宽,裤脚卷了有三圈,两边屁股都是破的,连补都没。
“你是大旺是不是?”杨楚生问着,还伸手朝着小家伙的头摸一下。
大旺清澈的目光还露出高兴,这杨同志怎么也会知道他的名字呢,就连他读一年级,老师要记得他的名字,还得好几天呢。爽得这小家伙抬手擦一下鼻涕,然后“嘿嘿”地笑。
杨楚生又看着还在啃生番薯的小女孩,这孩子可能饿了。手又往口袋里摸,掏出两个两分的硬币说:“拿着,一人两分。”
这大旺立刻伸手就接,露出有些发黄的牙齿又笑。两分钱就能买两颗糖果,如果不是春节的压岁钱,他的口袋里从没放过两分钱。
“杨同志,来了,坐吧。”这个没有丈夫,拉扯着四个孩子的秋月嫂,看见杨楚生进来,就笑着招呼。
“秋月嫂,猪喂好了没?要没我帮你喂。”杨楚生看着猪圈里,两只瘦得皮包骨的小猪就说。
“喂好了,别客气,坐呀。”相当高兴的村妇边说边拿起碗,盛了一碗番薯粥。就是米不够,用番薯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渗上两把米煮成的饭。
有这东西吃还是好的,要是到了农历五月份,青黄不接的时候,就是连番薯都没了,也是农民们生活最艰苦的时候。
杨楚生接过番薯粥,饭桌上还摆着一瓶子五分钱就能倒半瓶的鱼露,还有一盘咸菜,也就这样了。
不容易啊!杨楚生看着四个孩子坐一起,就如楼梯一样从大到小,最大的八岁。
这年代啥都缺,就是人不缺,反正以他知道的,这红光大队最好的生育记录,就是吴拥军的妈,男男nǚ'nǚ一共就生了十三个,好像觉得生孩子挺好玩似的。
“妈,我不吃番薯,我要吃米粥。”那个四岁的小男孩,愁着眉说。
秋月嫂先朝着杨楚生笑一下,然后朝着小男孩翻一下白眼,拿起筷子,将她碗里大概有十多颗米粥吧,扒进小男孩的碗里。
杨楚生心里是在抽搐,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想带头改变农村的生产方式,最少能让农民能吃个八成饱也成
“吃吧,明天我到公社拿口粮,就有更多的大米了。”杨楚生也将几颗米粥往那个六岁的女孩碗里扒,笑着说。
听到有米,三个听得懂的孩子,都睁大眼睛,露出向往的表情。
杨楚生手又往口袋里伸,拿着五斤粮票说:“秋月嫂,这是粮票,拿着。”说着将那张粮票放在桌子上。
“哎呀,你带着的口粮,我都不好意思了,你还拿这个。”秋月嫂急忙说。
杨楚生拿起鱼露瓶子,往番薯粥里面滴了几滴,笑着又说:“没事,我们是大人。”
秋月嫂拿着粮票,看着这位杨知青,当然会想起她的男人了,眼眶有点红,不过她还是能忍。
突然,面对着门外的秋月嫂,脸上露出机械的笑,站了起来。
吴拥军带着几个民兵,走进大门,大声就问:“在吃饭呢?”
杨楚生也站起来了,以为是什么事呢。
“秋月嫂,你们家五口人,养了两只猪就不能养鸭了,几只鸭都要没收。”吴拥军一说完,朝着几位民兵说:“抓到笼里吧。”
“不行,我的鸭子。”大旺大声喊,然后就大声哭起来了,这几只鸭子也才半斤重的样子。
“喂,怎么能这样?”杨楚生不爽地问。
吴拥军的三角眼看着这小知青,也大声说:“这是资本主义尾巴。”
“什么尾巴?这是自食其力!”杨楚生一说,怒视着吴拥军。
吵起来了,这时间也是一天中,家里人最多的时候,这一吵,马上就有社员走过来了。
“对呀,我们养几只鸡几只鸭,也不应该这样的嘛?”说话的是生产队长水笋叔的老婆芹菜婶,她家的几只鸡,就在民兵手里的笼子里。
“杨楚生,你这个知青是来接受再教育的,不该说的话你最好别说!”吴拥军伸出手就指着杨楚生的鼻尖。
杨楚生两道卧蚕眉一展,抬手一抹,将伸在他鼻尖的手抹开,也大声说:“不合理的,我就能说!”
围观的社员们,虽然都在暗中支持杨楚生,但却少有人敢吱一声。上面的什么政策他们不懂,这吴拥军也没有人敢得罪,他家里有七兄弟,就跟七只虎一样,谁敢惹他。
“干什么?”随着声音,大队书记水鸡叔走了进来。
“水鸡伯啊,我们家就多养了几只鸭,还要没收,这叫我们怎么活了?”秋月嫂本来就想哭,这一说,真的哭了。她一哭,四个孩子跟着也哭。
“吴拥军,你还是不是人了?”杨楚生又是大声质问,那种毫不畏惧的目光,也让一些社员在替他担心。他一个知青,被他们家随便两兄弟揍一顿也是白揍。
水鸡叔将吴拥军拉到一边,小声说:“我不是跟你说的嘛,搞个形式就行,其他的大队不也一样,谁认真过了。”
吴拥军咽一口气,现在他的火气都移到这小知青身上了,冲着几位民兵说:“水鸡叔说了,我们走。”然后狠狠地瞪着杨楚生,暗自在想,明天就有你们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