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几乎跑遍了整个月城，前前后后找了四五个大夫，大多都是看了眼就摇头走了，有的刚进门看到脸上的羽毛，一脸晦气地甩袖离开。

直到这时，苒苒才确信，顾老夫人真的已经走了。

想着几个时辰前，顾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让她别等，笑着说她贫嘴，她曾以为是孝感动天，终于让顾老夫人好转起来。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成了她最后一次跟顾老夫人说话。早知道她就一直守着，而不是转身离开，不至于顾老夫人最后一刻都没人在身旁。

沈嘉安慰她，这是顾老夫人不忍看她难过，才会等她走开之后才闭眼。

话再多也是枉然，那满是皱纹的大手还尚有余温，却再也握不紧。点了长明灯，阿福就忙着去办寿衣棺材，沈嘉也没闲着，只剩苒苒一人守在顾老夫人身边。

结果一天下来，发现苒苒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连动都没动一下，旁边的饭菜早就冷掉。

阿福端着重新热过的饭菜送到苒苒跟前，见她看都不看一眼，不忍心劝道：“娘子，您好歹吃一点吧。”相对于顾老夫人，去年顾家的灾难更让他难以接受，所以阿福能理解苒苒的心情。

“放着吧，我不饿。”苒苒摇摇头，连声音都有些干涩。

“可是您这样下去也不行，万一倒下怎么办！”顾老夫人的死固然令人难过，可苒苒的样子更让阿福他们担心。

“我没事，我只是没胃口。”一声细微的叹息，苒苒无力地回答。

阿福劝了好久，苒苒便不再搭理，他无奈只能放下饭菜。可是沈嘉却看不过去，她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揪着苒苒的衣领，猛地将她整个人拉起来，对着她大声吼。

“顾苒苒。你别这副死样子，你不是自诩天塌下来也不会眨眼的吗，现在天塌下来没有，你要死要活的样子摆给谁看！顾家当初死了那么多人。你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现在至于……”

苒苒眼皮也不抬，垂着眼，就这么听着沈嘉在耳边痛骂。

“沈姑娘，够了！”南山看不下去。他拉开沈嘉的手，把苒苒护在身后。

“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吼我。”一股火气窜上脑门，沈嘉立刻把怒气喷向南山。

阿福快步走到两人之间，“沈姑娘，别说了。南山，沈姑娘也是为了娘子好，你别怪她。”

沈嘉不领阿福的情，一把将他推开，吓得阿福以为她要和南山干架。急忙拉住她。

“别拦着我，你们一个两个都纵着她，要我说，直接把她打晕强灌，我就不信她不吃不睡。又不是天塌下来，谁家没死人，就算她亲妈死了都得打起精神把后事办完再矫情。把事情丢给别人做，自己矫情个屁。”

沈嘉把话说得很难听，阿福连拦都拦不住，可又句句在理。让人不知怎么劝。

苒苒忽然从南山身后走出来，面无表情地飘到沈嘉面前，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呃，你想干嘛？我、我我……”沈嘉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