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有些后悔,她方才只是想试探试探夏渊是否还记得那天的事情,可是现在才发觉有些事情是不能试探的,她想着想着,便更加后会,连肠子都青了,只勉强镇静的喝了口茶,低着头看着脚,也不敢看夏渊。
夏渊不言语,就是默默看着叶一,殿中一片寂静,有些许尴尬。
白贵妃看着这两人,朗朗开口道:“我看今日大家品茶就到这里吧,我让宫人准备些午膳,别耽误了饭点儿。而且,看你们有人脸上画了墨,天热了应该在脸上也不好受,赶紧洗了干净,才算清爽。”
殿中少年齐齐说好。
白贵妃遣了宫人端来水盆,给各位净脸。纥干融刚要俯身净面,却忽然看到水盆里脸上的图腾,眼中顿时一热,他屏住一口气,傻呵呵的抬起头看看安云颢雪,只见安云颢雪冲自己扬了扬头,做了个鬼脸。他再也挂不住脸上的傻作一片的乐呵,猛的低下头,两股温热划过脸颊在面盆的清水中打出片片涟漪。
殿中各位用过膳便向白贵妃和夏渊一一道别,殿中只剩下夏渊和白贵妃。
白贵妃看着儿子有些落寞的背影,款款道:“渊儿,你可是喜欢上了叶一?”
夏渊肩膀微微一抖,惊诧的看着白贵妃道:“母妃如何知道?”
“你是我儿子,我怎会不知道你?叶一我见过几次,性子嘛,也看出一二,与京中女子是有些不同的,当时为娘就琢磨着,是不是这性子对你的胃口。你虽然是太子,课业不错,国事也上心,却独独喜欢钻研医术。这喜欢医术的人,骨子里应是不喜权术的,可这京中的女子,特别是能近到你身边的女子,哪个不是在权术的耳濡目染中长大的。唯独这叶一,虽然听闻她似乎在京中呆过几年,但与朝中牵涉甚少,终究还是草原上洒脱的性子多些。她放在这堆京中女子中,又与你有如今日日同窗的缘分,你怎能不喜欢上她?那日你生辰,来我这里,喝了些桂花酿,后来又讨了些热茶和桂花糕,还把那年你存的桂花叶也取了去。你当时说是回东宫再吃些,为娘猜,你定是去了华泰府。可对?”
夏渊满脸涨红,结巴道:“母妃,儿子并不是有意欺瞒……”
白贵妃莞尔一笑:“我不是怪你。只是……”她眉心微挑,“今天上午你父皇下朝下的格外早,就顺便来我这里坐了坐,说是今日朝中有大臣提议将东宫大婚之事提上议程。”
夏渊眼中流露出一股厌恶之情:“是谁这么多事?”
“说是户部副司穆凡朗提出来的,后来好多大臣也纷纷附和。你父皇对此事倒是颇为高兴,毕竟你也满十八岁了,此时订立太子妃已经不算早了。你父皇子嗣不算多,自然也是想早些抱孙儿的。”
“母妃……”夏渊被白贵妃的说的有些窘。
“我桀夏这几大氏族中,白家无女,罗家的女儿罗冉还太小,柳家的刘老将军本是无子,后来老来得子得了柳放,这柳放比你才大了两岁,哪里还有与你平辈的女子?唯有赵家的千金,赵亦妆与你般配。这穆凡朗是赵吉巽的妹夫,如此看来,赵家似乎在主动向皇家抛橄榄枝。”
“赵亦妆当初入太学,儿臣也明白赵家是为了什么。一开始儿臣也是抵触,可后来见赵亦妆端庄得体,机敏聪慧,也便开始试着接触一二。若是没有叶一,儿臣或许也会考虑与赵亦妆结连理。可自从见了叶一,儿臣便明白,自己和赵亦妆的相处终究离爱还是差了几分,一旦知道了挚爱,旁人便如同嚼蜡。儿臣的终身伴侣,不想凑副。”
白贵妃朱唇轻抿:“为娘倒不知道,这日子不长,你对叶一的心思竟到了如此地步。”
“若是认定,便无须多久;若是不认定,总是千年万年日日相对也无济于事。”
“你对叶一……”
“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她对你呢?”
“小一说……说不知道,但是儿臣可以等到她愿意。”
“那若是她始终不愿意呢?”
夏渊吃惊的抬起头,母亲面容依然温润,眼底却满是严肃。他默默低下头,这个问题,自己确实是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