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叶一觉得睡的很舒服,仿佛回到了燕城那个有着独特陵州韵味的自家院落里,在亭子里晒着太阳,打着瞌睡,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舒服。她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实,想不起来为什么不真实,只是感觉自己的心好沉好沉。叶一的手捏上自己的脸,她狠心一用力,只觉脸上一阵剧痛,疼的钻心。
“果然是梦!”她睁开闭着的双眼,眼前出现罗易那双清澈而此刻充满好奇的眼睛。
罗易很是奇怪的看着叶一大清早的从某处被砸到自己的院子里,还睡的这么香,想到那次她被自己擒拿住,竟然直接睡到了天明,不觉有些哑然失笑。现在竟然还在睡梦中捏自己的脸,想必自己梦到了些什么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要试试这是不是真的。
叶一看到罗易倒吸一口冷气,想飞起一脚或者是打上她一巴掌,才发现动到一半便被什么挡住了,低头看看自己原来被装在一个布袋子里,袋口束紧,虽然是手脚没有被绑,但是除了将布袋子撑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别无其他能耐。
“你到底是谁?”叶一大喊道,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一种什么滋味,一见到罗易她的心里就莫名其妙的乱,特别是那双眼睛,一会温暖的像早晨的阳光,一会冰冷的像战场的刀子,“你这个笑里藏刀、两面三刀、千刀万剐的干嘛把我迷晕了带到这里?”
罗易身后的卜一上前一步数落叶一道:“叶小姐,你说话为何这样恶毒。罗大人被叶鸿将军在舟欧一路绑了回来,昨天午时才给扔到罗府门口,浑身都是绳子勒出的淤青,夫人都心疼的昨夜一夜未眠。你怎么还说大人迷晕你这种糊话?明明是你大清早咚的一声掉到院子里,吵得我们没有好觉睡。”
我是被扔到院子里的?叶一纳闷着,忽然发觉自己浑身当真酸疼不止。
叶一不知为何觉得她的脑袋感觉好累,好像跟别人打了半天的架。方才她刚醒,确实有些不清醒,她敲敲自己的脑袋,清醒了些,想想失去知觉之前的种种,心里确实也有好多困惑。她又仔细的对上罗易的目光,昨日那个黑衣人虽然样貌像极了罗易,但是他的相却不像。尚先生曾经说过相不是貌,貌以目测,而相由心生。是两个人么?他为何要寻自己?他如何知道自己逃出了舟欧城?那人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定是舟欧有他的探子?他到底是谁?叶一心中一颤,却觉得肩上一紧。
罗易凑到近前,眼中的好奇已转而为暖又转而为酸涩,一双手已是握住叶一的双肩,“叶一你这是怎么了,你为何不认我?”
“我……”叶一看着罗易的双眼,不知为何,心中也是一悲,“我认得你,你是罗易。”她说罢,也觉得所答并非罗易所问,她想起那日罗易给他的信笺,那画那词,极近情切,那是只有对相思的人才有的,叶一想到这里脸一红,声音顿时轻柔了许多道:“你在来舟欧之前认得我?”
罗易的身体僵在一处:“叶一,你”他吸了一口冷气,莫不是那些京城的流言竟然是真的?若是这样一切都要从长计议!罗易的眉头皱了一下,情绪稍微平复了些,也越发冷静。
“你为何这副摸样?”
自己已经在罗府,那定是已经到了京城。叶一心里盘算着,也恢复了冷静,忙对罗易道,“长话短说,我来这里救我爹爹,还劳烦罗大人带我去面圣,其他的我日后说与你。”
承德殿是宏阳宫中的一处偏殿,此时静得只能听到太监和侍女紧张的呼吸声,夏侯淳坐在龙凳上,脸色愈发的难看,“朕不是令你携女入京么,怎么只有你来了?”
而叶鸿则冷脸坐在旁边的几旁,像个雕像,一言不发。
“你是觉得朕不敢动你么?”夏侯淳的声音越发的阴冷。
叶鸿嘴角微抽,“臣不敢,有什么人是陛下不敢动的呢!”
一个小太监从门外小步蹙前,对着皇帝身边站的大总管王春小声道:“禁军卫求见呢。”
王春的三角眼睛眨了眨:“让门口候着吧,没瞅见现在这情形么。”
“是!”小太监小声应着,小步安静的撤了下去。
龙几上的器物被狠狠的扫到地上,发出乒乓的响声,在静的可怕的殿中回想起令人发寒的回响。夏侯淳猛地从龙凳上立起来,几步冲到叶鸿跟前,怒吼道:“你还是不信朕!你觉得朕是拿你的女儿做人质,你真的觉得叶一仅仅是做人质么!”夏侯淳的面庞气的发紫,“我告诉你叶鸿,你莫要觉得朕不敢动你!”
叶鸿平静的站了起来,一撩战甲,单膝跪地行军礼道:“悉听发落!”
夏侯淳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听我发落,听我发落你的女儿就自由了是么!朕知道你的算盘,我母妃当初建这个叶氏军队的时候,设的是滴水不漏,你们从来不听什么皇命,你们只听所谓头领的命;你们也有自己的补给套路,从来不靠朝廷供养。后来连白淼也帮你,你这叶氏的军团更是敢称天下第一。你当朕不知道,朕要是发落了你,整个安州、整个西北、整个叶氏军的胜利都不再属于朕了!是属于你女儿的!你死了,朕就找不到什么人去牵制了是不是!你女儿自由了!整个叶氏军也自由了!朕倒想见见你这个女儿,到底是怎样的脾性能让你放心赴死,让你放心把这么大的家业留给这么个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