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中走过去将两份文件拿起来看了看,起初没怎么言语,到了最后将看完的文件放在桌子上,青涩的带着点紧张的表情看着王春花:“就算是值五十万,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工作时签订的合同,没有任何一条规定,快递出了问题,由我一个人赔偿的条款。”有点颤抖的声音带着点不屈,陈望中又仿佛看到了在张家岭村一帮子人挤进不大的家中,言辞嚣张,叽里呱啦的怒斥瞎子爷爷和年幼的陈望中时的情景,那时的他,害怕成了身外之物,他是所有人眼中祸害遗千年的狗犊子,不死就是赚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整个张家林村的所有人将陈望中生生逼成了这样一个祸害,什么阴损勾当都干过,只为着能在张家岭村活下去,心里这颗不死不屈的种子直到来到了李家四年,平静的生活将这头恶魔埋藏在心底,今天事到临头原本本性那一面才猛然间蹦出来。
“呵呵。”王春花冷冷的声调,加上那原本就不堪入耳声音,笑的颠倒众生,乾坤倒转。“陈望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在什么地方,合同里没有那些条款,不代表你没事了,今儿个要是不打电话给你爸妈,让把五十万拿来,就别走了。”
“对,别走了。”说着双口相声一样,吴老鼠附和了一句。
有一种人,在生活的夹缝中好不容易混出头,是不会轻易让到手的东西生生失去,哪怕是只剩一口气,也会死死咬着最后一根稻草和阎王爷挣命,或者拉来个垫背的同归于尽。
王春花这种彪悍的货色,就是这种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贯彻的很彻底。
气氛开始变得凝固,老实说十九岁的陈望中,四年平静生活消磨了他的锐气,和当初在张家岭村如钢丝一般时刻紧绷的不屈差了很多,小小的心脏砰砰乱跳。
“要钱没有,我也不会打电话的。”陈望中握紧拳头,尽量将这一句话说出点气势。
“呵呵。”王春花又是一声冷笑:“耍横?你还嫩点。”陈望中确实嫩点,彪悍的王春花这条从底层爬上来,依然在底层蹦跶的过江龙,在那些类似同乡会,混杂着三教九流的自发性组织里,好歹也有点位置,也曾借助这样的势力,利用各种手段打拼自己的一亩三分田,敢拿着刀子和男人拼刀子干群架的王春花,也不是浪得虚名,至少大多数男人对她的彪悍也不得不服气。
这也是吴老鼠不敢和她离婚的另一个原因。
只是这几年生活安逸了很多,当初无所不能的血性消磨了很多,否则今天的王春花早已经动手了,不,已经动屁、股了,一屁股将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坐死。
“不该我掏的钱我不会出。”只有一句话,陈望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年少轻狂的执拗,断然不会因为这个彪悍的角色低头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