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志堂一阵沉默,意识在清醒与沉睡之间挣扎。
雷天落道:“我当初学艺时,师尊都会责打弟子。但从来都是他的得意门生被责打的多,而调皮捣蛋的,几乎从来没有受到过责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等舒志堂回答,雷天落又道:“因为得意门生越打越长进,越打越出色。而那些不成器的,师尊们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又何提责打?”
舒志堂脑海中,再次闪现父亲冷漠的双眸。不论自己如何不听管教,不论自己如何调皮捣蛋,父亲看着自己的目光,永远都是冷漠,没有生气,没有失望,只有冷漠。
“当得意门生欺负那些不成器的弟子的时候,师尊永远都只会认为,是不成器的家伙做错了事情,而不是他的得意门生。为什么?”
舒志堂想起了大哥……不,是舒旭杰,他想起了舒旭杰给自己的两掌,想起了母亲脖子上的伤口,瞬间清醒了过来,双拳紧握,泪水连连。
雷天落沉声道:“因为没用的人,不配得到任何关心!因为对没用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讲!”
舒志堂张大嘴巴,想要喊叫,但他受了重伤的身体,早就无法再发出那种嚎叫。他只能声嘶力竭的,歇斯底里的干嚎。他浑身颤抖,用拳头击打自己脑袋,一次又一次。
雷天落道:“如果你要怪,就怪自己生在军武世家!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断然不会如此痛苦!”
舒志堂的双手已经没了力气,却还在敲打自己脑袋。
“你姓舒,无论如何,你都是姓舒。你改变不了自己的身世,你也根本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所以如果你要摆脱这些痛苦,摆脱舒家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禁锢,就只能自强,把那些看不起你的家伙们,统统踩在脚底,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舒家只有一个将军,等你爹不做将军之后……”
舒志堂干嚎道:“是我!是我!一定是我!是我继承他的位置,是我!我不要再看见他冷漠的面孔!我不要再让他们对我肆意凌辱!是我,一定要是我!”
雷天落将手上叶掌柜的膏药往他身边一丢,道:“嚎叫是没有用的。如果你以后跟着我学艺,只会比今天在雪地里面跪上一整天,更加痛苦——痛苦千万倍不止。”
舒志堂将膏药死死捏在手中,道:“万死不悔!”
雷天落满意的笑了笑,道:“记住,我是第一个肯花时间责罚你的人。”
舒志堂心中一阵暖意,抬头看着雷天落,如同看着夜空中最闪耀的星一般,双眼中充满了希望。
雷天落叫来个下人,道:“扶二少爷回去歇息。”
舒志堂刚离开不久,雷天落抚摸着腿上沉睡的黑狗,便要回房歇息。却没想到,又有下人来报:“有个小姑娘求见。”
雷天落一愣,疑惑道:“小姑娘?是谁?”
“似乎是丁老头家的小丫头。”
雷天落微微一笑,道:“让她进来。”
从幽居别院外,慢慢走进来了个穿着单衣,赤着双足,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雷天落一看那被冻得傻白的脸,说道:“一大晚上,怎么穿成这样就跑来了?也不怕冷。难道是那个姓叶的不识好歹,又去找你们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