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江娑月照常带上桃儿去上族学,让珍珠留下来照看院子,尤其是注意梨儿的一举一动。
珍珠坐在院子里给江娑月绣鞋面,梨儿洒扫好院子,觑着珍珠的神色走到她面前说:“珍珠姐姐,前儿三小姐身边的绿玉说她有些新的花样子,是京里时新的样式,不若我拿来让你瞧瞧,给小姐绣个新样子。”
珍珠点点头,道:“难为你惦记着,快去快回吧。”
“知道了。”梨儿得了珍珠的话,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珍珠见她出了门,便丢下手里的绣架,也跟了去,远远地缀着她。绕过小荷池,走过三小姐住的院子,见她往夫人的院子里去了。珍珠心下了然,便也不再跟着,转身回了。
却说梨儿悄悄来到夫人的院子,夫人身边的吴嬷嬷看到她,心下有数,带着她去后堂。
“给夫人请安。”梨儿恭谨地开口说道。
“起来吧,”江田氏啜了一口茶,放下鱼戏莲间的粉彩茶盏,问道:“那丫头近几日如何?”
“回夫人的话,仍是从前的样子。”梨儿说着,偷偷抬头打量夫人神色,见她似乎对自己千篇一律的汇报有了些许不满,心中一冽,又开口道:“只是……”
“只是什么?”虽是平淡无奇的语气,却无端透着一股森然。
“夫人,奴婢疑心六小姐的学问当也不是夫子说的那么差。”
“哦?你如何得知?”江田氏原先靠在椅子上的身子立了起来,直直地盯着梨儿。
“回夫人,奴婢也只是猜测。昨日张妈妈来瞧六小姐,捎了一个包裹,奴婢趁着珍珠不注意摸了一下,倒像是几本书……奴婢想着,若六小姐真如夫子说的那样,又怎会自己寻书看?”
“还有旁的吗?”江田氏的语气有些不悦。
梨儿心下一阵惊慌,连忙道:“旁的倒也没有了。”
“你且去吧,好好瞧着,再有什么还来告诉我。”
“是。”梨儿缓缓退了出去,又去江莹月的院子找绿玉,带几个花样子回去交差。
江田氏看着梨儿出去,手指在桌上敲着,也不知在思量什么。好一会儿对身后的吴嬷嬷说道:“你怎么看?”
“六小姐开蒙这么晚,即便学得什么,也不过是不至睁眼瞎子罢了。要说张妈妈私下捎了书给她,许是她自知愚笨,私底下多花些工夫。但她底子薄又没有良师指点,再怎么着也越不过咱们小姐去。”
“你说的对。哼!这几个贱人养的,能有什么出息,自是比不上我的皎皎才华横溢。”似是心情平复了不少,江田氏饮了口茶,又道:“我早就知道这些丫头没几个老实的,六丫头倒也罢了,不过是个蠢的,要不是宁姨娘那贱人叫我不快,我还懒得留意她生的蠢丫头。倒是三丫头,一味讨好卖乖,当我不知道她肚里的花花肠子,她娘不过是我身边一个丫头,给点脸面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也敢伸手妄想旁的。”
吴嬷嬷自然知道夫人话里的意思,之前过年的时候夫人娘家的表少爷来家里玩耍,三小姐便有意无意往那表少爷面前凑,竟打着麻雀变凤凰的主意,还当别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似的,夫人见了她那轻狂的样子,恼怒非常。
吴嬷嬷开口劝道:“夫人何必叫那小蹄子气坏身子,左右她们几个的婚事攥在您的手里呢,是生是死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江田氏听了这话,又想到自己替庶女江婉月刚刚订下的婚事,不禁放下心来,露出些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