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姨娘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话题一转,说道:“姑娘可知这个亭子是夫人所建?”
卉瑜莫名地看着袁姨娘说道:“这我自然知道。”
袁姨娘抚摸着亭柱,眼中浮现一抹不舍,缓缓说道:“那姑娘可知道这亭子的一梁一柱都是夫人设计的?就连这柱子上的画都是夫人亲手所绘。”
卉瑜老实回答道:“卉儿确实不知道这亭子倾注了母亲这么多的心血。”
袁姨娘注视着柱子上的朵朵牡丹,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老爷常年驻扎军中,夫人自嫁过来之后,就没有哪一年是与老爷相守在府中渡过的。”
“聚少离多,内宅无聊,夫人待我们如亲姊妹,经常找我们一块说说话,做做女红。这园子就是我们陪着夫人一块改造的,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夫人领着我们亲自设计的。”
卉瑜顺着说道:“姨娘与母亲感情深厚,只可惜母亲不忍独活,随了父亲而去。死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生活,姨娘的悲情想必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会感知。”
“不忍独活?”袁姨娘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哼道:“这过去的十几年,每年能相守的日子不过月余,剩下的时间都是独守空闺。那漫漫十几年都这么过了,临了临了反倒是情深不寿了?卉姐儿,奴婢真不知你是心大仁慈,还是一无所知?”
卉瑜脸色一变,说道:“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卉瑜可是一点都没听懂!”
袁姨娘哀叹道;“对于身处内宅的女人而言,丈夫并不是唯一的寄托,子女方是生活的盼头。夫人好不容易将姑娘养这般大,眼见着就要熬出头,却突然想不开随了老爷而去,姑娘难道不生疑么?”
袁姨娘这是说母亲的死不是自杀?虽然卉瑜也曾有过一点疑惑,可是似袁姨娘这般赤裸裸就说出来的,卉瑜可还没这个胆,就不怕隔墙有耳嘛……
于是卉瑜呵斥道:“姨娘休的一派胡言!母亲自是因为对父亲的一片深情才随父亲而去,这番情意岂容你这么污蔑!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这些个胡言乱语,我必当亲自寻了你质问!”
袁姨娘轻笑道:“姑娘不用如此动气,是不是胡言乱语,天可明鉴。姑娘若是有心,自可寻了我去。”说完,福了福身,扬长而去。
卉瑜不禁无语,这个袁姨娘,自己只是话里暗示她不要这么大庭广众嚷嚷,有事私下聊,她就这么大咧咧地让自己去寻她。唉,这要是真有隐情,岂不是很快就打草惊蛇,引火上身?真不知这袁姨娘靠不靠谱……
卉瑜便问绛红:“这个袁姨娘究竟什么来头?居然敢如此狂妄。”
绛红答道:“袁姨娘和林姨娘原先都是老爷的通房,夫人嫁过来一年未有身孕,便将她两提为姨娘。”
卉瑜又问道:“那母亲平日和两位姨娘来往密切么?”
绛红想了想说道:“姨娘们每日都要到夫人那请安,至于其他的奴婢也就不清楚了。”
卉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暗想,这个绛红真是闷葫芦一个,对着自己主子都这么谨言慎行,看来还是要从翠绿那下手才能问出点苗头来。
出了这么一个插曲,卉瑜也无心再逛园子了,便同绛红回了百花院。
刚进了正房,方妈妈便撩了帘子进来,说道:“姑娘,老奴有要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