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挽欣慰回道:“庆幸秀娥的力气弱,总算是有惊无险,随时都会醒来。”
“那就好,那就好。”巧儿松口气。
秀娥含糊不清又说了句什么,倾挽似乎听到‘抱歉’二字,她心下一动,脚下微挪想细细再听,却听巧儿忽然高喊了外面的两个丫环进来。
“刚刚宋夫人的吩咐你们可都听仔细了?”
两个丫环似乎对她很是敬畏,唯唯诺诺道:“是,我们记下了。”
“那就好,秀娥这边你们两人换班守着,不可离开一步,有事直接禀给我,可记清楚了?”
“是,清楚了。”两人齐声道。
巧儿满意地点点头,对倾挽道谢,“刚刚不好意思麻烦到你,耽搁你这么久,后面的事交给我们便好。”
倾挽原想再向她询问敏夫人荷包一事,见状又作罢,“我与她总算相识一场,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我还要回去向王爷复命,那便先告辞了。”
“我出来许久,也该回了。”铃兰随声道。
倾挽又深深望向沉睡的秀娥,同铃兰一道走了出去。
巧儿看着两人远走的身影,低呼口气。
“没想到你瞧着娇娇弱弱的,胆子不小。”铃兰主动开口。
倾挽从前对铃兰印象不深,不过此次碰面,倒是觉得铃兰稳重大体,颇有好感。她摇头苦笑,“所以说看人不能只看表象。其实不是不怕的,只是我们毕竟曾经共患难,如今看她这般,有些不好受罢了。”
“你这么想也可以理解,不过这个‘果’又何尝不是她的性格所致。”
固然有性格的原因,不过若是没有外力的压迫,秀娥又何至于此。回想巧儿先前的一举一动,倾挽陷入凝思。
门外伺立的丫环为倾挽撩开帘子时,房内说话的三人停了口,眼波一转纷纷望了过来。
敏夫人激动探身,急急问:“秀娥现下如何?”
倾挽看了君若谨一眼,将方才所见所听又一一细述一遍。
“思虑过重?”孟曦文重述这四字,语气意味深长。
李敏目光微闪,“秀娥她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自那事之后她便一直神情恍惚,时而清醒一些,不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便是怔怔出神。先前我也同她说过数次,要她但凡有什么心思只管说出来,即便解决不了也总好过闷在心里。每次她都笑着应下,却从来不提,我看在眼里,也是百般心疼无奈。”
“如此说来,秀娥岂非早早便已现了端倪?”孟曦文端详自己艳红蔻丹,唇角弯了弯。
李敏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陷于皮肉之中。她就知道,孟曦文永远不会忘了找机会落井下石。
这句问话看似简单,可不论如何作答都势必不会讨巧。
她心里又是难堪又是气恼:难堪秀娥是她房里的人,之前落水便已让许多人指指点点暗自揣测,自杀之事一出,更是直接将剑尖指向了她;恼自己,更恨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稳妥之人,否则也不会给她惹出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只听孟曦文接着又问:“好歹过了这么些时日,当时的情况她就当真没有透露一星半点?”
倾挽为她的话语暗自蹙眉。
李敏稳了稳心神,见她不再追究方才的问题,反而询问落水一事,顿时明白了她的意图。瞥了瞥倾挽,李敏缓缓摇头。
“那便只有等秀娥醒了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孟曦文眼睛一转,目光落到亭亭玉立站在君若谨身旁的倾挽身上,“倒是倾挽你,身子恢复得不错。”
倾挽躬身道:“多谢文夫人关心,奴婢并无大碍。”
孟曦文瞧了她半天,幽幽一句,“同是受难,可到底人各有命啊。”
李敏面色复杂。
好一个人各有命。
有人生来富贵,毫不费力便可得到心中想要,如孟曦文,如蒋嫣;有人遭了灾也能因祸得福,如慕倾挽。
只有她,什么都没有,就连最亲近之人,她也不敢全部托付。
她悄悄侧眸,王爷脸部俊逸轮廓在摇曳烛光中显得模糊不清。心慢慢悬起,若是他得知事实真相,即便不是她所为,也会落下管制不严的名声。
她咬咬牙,庆幸秀娥还不曾醒来。
可不多时,当她看到进入房来的人时,心猛然一提。狠狠瞪向孟曦文,未想到她还留了这么一手。
以为只要巧儿看住铃兰便可,却没料到自始没有现身的玉柳竟也来了玉清苑。
玉柳搀着虚弱至极的秀娥走上前来,向王爷行礼,“奴婢向王爷及敏夫人问安。”
孟曦文被秀娥模样惊住,悄悄睨了君若谨及李敏,半天才清了清喉咙,怒斥玉柳道:“怎么回事?不知秀娥还病着?”
玉柳不紧不慢答道:“回夫人,奴婢实在担心秀娥的状况,处理好夕颜院的事后,便赶了过来。哪知刚刚抵达玉清苑,便听说秀娥已经醒来的消息,奴婢一高兴便直奔秀娥的住处去探她。得知王爷与文夫人因她半夜而来,秀娥求着奴婢带她过来,奴婢屡劝无用,只得依了她。”
孟曦文抬手捂住胸口,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既如此便罢了,拿把凳子给她。”
玉柳应是。
李敏看着演戏的二人,强忍着吞下“胡扯”二字。她绝不信此事是玉柳擅自而为,更不信秀娥醒来的消息会轻易传出来。
该死的巧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