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袅袅,白汽蒸腾,且闻饭香扑鼻,恰是一家团坐,其乐融融时。
虽然这白少爷看着打扮穿着华丽,气质谈吐不凡,想来定是三餐珍馐果腹,怕是不愿待在自家这又脏又乱的小茅屋里吃那粗茶淡饭,但到底人家帮了自家的女儿,又好心收留她一晚令她免于被猛兽吃掉的危险,基于礼仪,妇人还是扬着笑脸挽留了一句:“午时已过,家中稍作薄饭,白少爷可要留下与我们一起用?”
“既主人家盛情相邀,白某自当遵从才是。”
此话一出,男人脸一下沉了下来,怒瞪了一眼多嘴的妻子,冷哼一声抱起旁边喜不自胜的月儿女娃进了屋子。桃夭沉默不语,也跟着进了屋。只留妇人尴尬的站在白展面前,无措的解释道:“是,那白少爷请到屋里坐。”
因为今天是男主人的寿日,故而今日的饭菜准备的与往日相较起来已是足够丰盛,中间是一黑釉粗瓷大碗,生姜葱蒜垫底,切的碎碎的红色辣椒铺展在青鲤鱼头上,以大火清蒸一段时间再以滚油浇汁,红色的辣油溢着碗底,这道辣味十足的剁椒鱼头,光是看着只觉口里生津,脸颊泛热。另外,为了不显得自己怠慢了贵客,妇人特地又素炒了一盘鸡蛋,凉拌一碗杨叶,做了一盆南瓜汤。
这样的阵仗在这个普通的乡村小家已是最豪华的待遇,桃夭进屋看着在灶台上妇人忙碌的身影,又心疼又生气。
这个女人只是普通的和其他村妇没有任何不同的存在,每天操持家务,相夫教子,恪守本分,从未有过什么越界的行为。而在小水的记忆里,爹爹不亲,对她从来都是视若无睹一般不闻不问,只有娘亲,粗糙而温柔的大掌,有着奶香的温暖怀抱,不是天边暖阳那么伟大,只是冬天里的一件棉衣,细细暖暖的保护着她,是最重要的人。
小水一直认为,虽然妹妹有双亲疼爱,但她只要有娘亲疼就足够了。
一直一直,有娘亲陪在身边就够了。
“呆丫头,愣怔在那里作甚?快来帮娘把这碗端出去。”
弯腰伏在炉灶间忙碌的妇人,额间汗珠连连,发丝乌黑引入布巾间,面貌端秀,只是因为生活的艰苦皮肤有些暗黄粗糙,眼角也有些细纹,纵使如此,已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她却依然那么美,不比牡丹的雍容,也不似百合的高贵,她只是路边的一朵雏菊,平凡而又温暖。
只是这样的人,这样善良的人最后却蒙上那不白之冤,那样肮脏沉重的罪名他们怎么忍心栽赃给她?这样纯洁的身躯,最后竟要沉到那腐臭的淤泥中,绝望的看着水面上映照出那些凶手狰狞扭曲的脸孔,任鱼虾一点点啃食她的肉,冤怨难灭,终将只能化成一具枯骨,散做一坯泥土,无人知晓。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眼前这三人!
不,没了纲理伦常,罔顾人命的混蛋只能是禽兽!一群大禽兽!
桃夭真的佩服自己到现在都能忍着,毫无异样的将手中的南瓜汤安稳的放在桌子上而不是全部泼在他们脸上,高昂的仰着头看他们在自己脚下满地打滚惨叫连连。
“......就是这样哦,有个人叫阿爽,他死之后,他的家人为他哭丧,喊着:‘爽啊,爽啊’,一个路过的人不解,上前询问,‘你们爽什么啊?’人们回答‘爽死了!爽死了’哈哈,白少爷你说这个笑话是不是特别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