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日您好歹还是梳个妆吧?毕竟今天要去的地方若不仔细着打扮,让主人家觉得我们怠慢了怕是要怪罪。”
桃夭浅笑,指尖卷绕纠缠着一缕青丝,眼里满是调皮的揶揄,“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够美吗?”
女子回头粲然一笑,瞬间风华尽现,犹如百花齐放的绚丽令人目眩心醉。
正在替她整理衣服的小丫头却是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拿起桌上的白色梨纹象牙梳怜惜的梳理着长长的秀发,眉头轻皱不无担忧道:“自姑娘进了这阁里我便一直侍候在左右,这么多年来姑娘的心思我到底还是懂得一些,只是你这样和自己犟着,又何苦呢?”
桃夭一愣低头不语,只留镜中的影像没了笑颜,眉目之间是沉默的拒绝。
“人常说戏子无义婊*子无情,虽是世人的偏见却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姑娘看这阁中来往的过客有哪些是对我们付出了真心实意?高兴时可以卑躬屈膝用千金换佳人一笑;不高兴时,挨打受骂,在床上躺上几天都是大幸。别人不知,我们见到的一卷草席便可了却一生的又有多少?说到底‘不过是用银子就能换来乐趣的玩意罢了’可不是所有人对我们女伎的映像?”
十指翻飞,以钗拢发,只是几下一个漂亮的凌云髻已见雏形。小丫头指下动作不歇,嘴上也是不停地苦口婆心继续劝着。
“我们的命被人看的轻贱,无人怜惜总不得自己也任意糟践?所以姑娘,对自己好一点,也莫再拧着性子,毕竟四王爷如今的身份更是尊赫,我们得罪不起。还是找个机会等四王爷回来和他服个软,再说几句好话,四王爷那么疼你定不会再做恼,”
四王爷许季之,自从上次被自己激怒的他甩袖离去便再也没有见过面,可在各色人皆来往的伊人阁最不缺的便是消息的传递,故而即使不相见桃夭也从别人口里知道许多关于他的事情。
比如当今二皇子在狩猎之时不幸重伤不治,恐以后都需瘫卧在榻无法起身,故而如今能继承大统之人怕只有四皇子许季之一人。再比如南方忽遇天灾,四皇子临危受命被派往南方赈灾救民,若此次顺利,大功一件以堵悠悠众口,与那最尊贵的宝座仅有一步之遥。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地位,依着她曾经与他的暧*昧关系,只要不思其他,不秉着小性子,戴上面具,虚与委蛇,日后定然是富贵不减荣华不尽。
明明有那么多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桃夭又怎会不懂?可自己心里那一关终是过不去。
拦住丫头探向首饰盒的手,桃夭不顾一旁丫头的惊呼抬手将刚梳好的发髻全部拆了去,霎时乌丝散落,倾泻如瀑。
那个人答应过自己以后会一直替自己梳妆的,“若不是他,这头发不要也罢!”
小丫头看着站在那里的女子一愣,长发及腰大好年华,却是来不及一诉心愿,等不及十里红妆。古往今来,常将佳丽红颜比作花蕾,而青楼艺坊的花尤其娇艳,只可惜朝做枝头展颜,夕则零落成泥碾作尘,唯留残香,无人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