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心中一突。
喉咙隐隐作痛,来不及多说,她抓着他的手拼命往楼下跑,颤着嗓音慌张大喊:“送我去医院!”
池皓白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在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下,也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下不敢耽搁,油门一踩到底,跑车随即风驰云走……
车里,江语默紧握双拳,神色吓人,煞白的皮肤仿佛结出了一层最冰的霜,冻住了本就清冷的五官。
她像位濒临崩溃的游牧者,坐在布满细沙和枯木丛的荒漠中央,寻不到一丝生机。
她怔怔的望向窗外飞逝的一切,目光游离,某种熟悉的恐惧包围着她,悲伤似暴雨般袭来,打在心上,宛如打在一个个千疮百孔的堤坝,驱之不去,逃之不开。
更严重的是,你堵住了一个出口,它马上又会在别处出现漏洞,并且恐惧能唤起一种近似预感的感知,让各种误置的回忆倒灌进大脑,压迫的她头痛欲裂,无法呼吸……
池皓白一心二用,一边开车,一边担忧的注视着她,看惯了以前她那副事不关心的淡漠样子,再看现下的失神颓败,他的心也随之一点点揪紧,如此巨大的反差,使他不得不承认,在江语默的内心深处,有许多比他重要百倍的人,那些人潜伏在最隐蔽的角落里,在每个冰冷的夜晚,与她一同舔舐伤口。
到底是谁?竟让她这般重视!?
望着前方的未知,忽然,他竟毫无征兆的怕了……
当踏进医院大门的那一刻,江语默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她不禁厌恶的蹙蹙眉,排斥的情绪扑面而来,从头发到脚趾,每一个细胞都散发出强烈的抗拒,她努力忍住不适,加快脚步,飞快的奔到手术室门口,放眼望去,只见一对愁容满面的夫妻正慌张的在门口踱步。
江语默小跑过去,焦急的问:“陈姐,兰兰怎么样了?”
“小默……”陈妈妈一见江语默,顿时泪流雨下,她握紧她的手,语气哽咽,“医生说兰兰情况很不好。”
“怎么办?我不能没有兰兰,我……”陈妈想再说点什么,已泣不成声。
“陈姐,你先冷静下来,别着急。”
江语默扶她坐下,故作镇定的说:“咱们应该相信兰兰,她一定能撑过去的。”可嘴上这样说,心却越来越沉。
冰冷的双手和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她不安的抬头盯着手术室的大门,眸光专注而沉重。
脑海中勾勒出一幕令人心惊的画面,她仿佛看见一群全副武装的医生正拿着手术刀,冷静的在兰兰身上一刀一刀的切割,她带着氧气面罩,静静的躺在手术台上,无知无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可怕的血腥味,她知道,即使再多的消毒水也盖不住那股浓烈。
慢慢,江语默血色全无的脸上铺满了绝望,身旁的陈妈一边低泣,一边不住的出冷汗,她狠狠的咬住嘴唇,似乎只有疼痛才能平复心中的焦灼,鲜血从皮开肉绽的唇上流进口腔,被陈妈无意识的咽下。
陈爸则一动不动站在手术室门口,笔直的,无助的,固执的等待着门内生死未卜的女儿。
这一秒的心境,我想,就算是最好的作家也描述不出来,因为苍白的语言早已不够表达……
池皓白站在不远处,默默祈祷,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任谁也不能平静处之,他感染着他们的情绪,并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迫切的渴望一个人的平安。
可比起兰兰,池皓白反而更担心江语默,因为此刻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