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谁又能说变革是好事呢?
“将军。”仆从觉得他擦得太久了,心不在焉,便低声提醒。
秦叔宝一愣,才笑了笑,将手中的帕子递给身旁的仆从,接过外衫披上。
“阿芝,你这太极甚好,练习几番,便觉身体通泰。”他温和地笑笑。从这点来说,这女娃对他很是不错,而且眉目清净,毫无戾气,神情平和,并不是争名逐利之人。
“是秦伯伯悟性高。”江承紫看秦叔宝神情恍惚,想起晚上梦里,秦叔宝与她对话,对此番秦叔宝的心思也是猜测了一二。
他既想看到她创造出一个不一样的大唐,又怕她动摇了根本,让好不容易换来的天下太平土崩瓦解。
“阿芝总是谦虚。”秦叔宝穿戴整齐。
江承紫则是扫了站在一旁正撇嘴鄙视她的王谢。
秦叔宝瞧见了,便对江承紫说:“阿芝,这是王谢,孙神医的徒孙,算是我的忘年交。”
“原是王郎君,阿芝这番有礼。”江承紫很是虚伪地行礼。
王谢撇撇嘴,也是很虚伪地说:“贤弟不必拘礼。”
“好,我也不喜欢虚礼。”江承紫笑了笑,又问,“王兄是孙老的第七个徒孙么?”
王谢愣了一下,才说:“是。”
江承紫“哦”了一声,留下一脸错愕的王谢,径直去跟秦夫人打招呼。
秦夫人很是喜欢这女娃,见识她来了,先是眉开眼笑,尔后看到她略有些憔悴,便低声问:“阿芝,你可是没睡好?还是我那床不适合你?”
江承紫连连摆手,说:“床铺都很好,只是夜里有几只耗子扰得人不安宁。”
“是啊,最近这将军府是不是经常闹耗?昨晚,我也睡得不安宁,被耗子打扰的。”王谢也上前来说。
江承紫扫了他一眼,秦叔宝在主位上坐下来,便招呼几人一并入席。
唐朝的入席制度,并不是客人主人一并坐在一张桌上,一顿胡吃海喝。而是每个人一席,一个几案,每人一份儿菜肴。视宴席的规格而定,每一席会有一个或者几个伺候的仆人。
秦叔宝坐在主位,秦夫人坐在次席。尔后是江承紫与王谢分坐两边。早餐很简单,切成三角形的烙饼,切成薄片的烤红薯,一小碗小粥,小葱段切得青葱细碎,里面是泡白菜,还有一小碟子烟熏肉。
“闹耗子的事,胡伯,你稍后去瞧瞧,该养猫的养猫,该下药的下药。否则,人家还以为我将军府没人了,耗子到处跳。”秦叔宝一边净手一边说。
方才为他递擦手帕的老者恭敬地说:“奴稍后就去瞧。不过,将军府周围是否也打扫一下?”
“好好打扫一下吧。这都春日了,马上入夏了,环境不好,滋生蚊虫鼠蚁,实在不成体统。”秦叔宝一脸严肃,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与威严瞬间弥漫。
原来那个温文如玉、笑起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男子,竟然有这样的让人不得不臣服的威严。这威严不同于养尊处优的贵族气质,而是叱咤沙场由杀戮与鲜血洗礼出的杀气腾腾的威严。
这就是领军之人,不愧是秦叔宝。
江承紫心中暗暗佩服。而那叫胡波的老者已挺直了腰背,像是领了将军命令要冲锋陷阵的将士一般,朗声回答:“末将领命,定当不辱将军使命。”
秦叔宝看了看他,没有任何的斥责,只是点了点头。
胡伯这次自称的是末将,而非奴。这一次,将军终于要扬眉吐气。他非常激动地转身离去,去召集这个将军府的老弱残兵,那些曾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老弱残兵。
“三郎?”秦夫人有些不安地喊了一声。
秦叔宝轻笑,柔声说:“莫要担心,饭要凉了。”
秦夫人依旧很是忧心,却也没多问,径直拿了一块烙饼,咬了一口,食不知味。
“阿英,我自有分寸,答应你的事,不曾改变。”秦叔宝语气非常温和,笑容亦如那四月的朗晴。
秦夫人嘟着嘴,不高兴地说:“既是如此,你为何又来这么一出,把这些人都得罪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