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怡听出曲婆弦外之音,忙转而催促秦月澜先去歇息,直说横竖人多,干等无益,等这边有了消息,必然第一时间知会她,云云。
琼花也劝秦月澜道:娘娘你还有两三月便也要临盆,若是熬着了,那才真是要“早产”了呢。
秦月澜几番坚持,终是被芳怡教人送回桐花殿去。
看着秦月澜大腹便便的身子走远,芳怡再掩饰不住焦急之色,拉了曲婆细问。
曲婆摇头叹气:“娘娘年纪太小,最后一月又虚耗的厉害,这一天折腾下来,早没气力了,只怕难生啊!”
眼中顿时厉色,芳怡将曲婆肩头捏的咯咯响,沉声道:“你是怎么给我保证的?你当知道娘娘这腹中的孩子是谁的!王爷对你有收容活命之恩,你就是这么回报王爷么?!”
曲婆疼的额头渗汗,也不讨饶:“姑娘看我像信口开河,没担当的人么?娘娘如今不好生,问题恰是出在王爷身上……”
“这话怎么说?”
不止芳怡,连同琼花都好奇。
曲婆阖了阖眼,默然看着两人她是过来人,芳怡和琼花却都还是姑娘家,又如何能理解那等鹣鲽相依的情深意浓!
“这么多日子,你们谁可曾听到过娘娘说想念王爷的话?”
芳怡、琼花面面相觑,摇头不解。
浅夕的坚强无畏,她们早已视作理所当然,现在回想起来,似乎确实反常了些。
“我见过娘娘睡着时流泪,”琼花忙道:“嬷嬷,你的意思是,因为娘娘思念王爷,所以王爷不在,娘娘便生不下孩子么?”
曲婆叹息:“娘娘若是平素肯说出来,倒好了。也不用全都压在心里,现在郁成心结……”
分娩之痛,是任何一种疼痛都无法比拟的!世间哪个女子在这等极痛的煎熬中,不望着自家夫君就守在门外,在她最脆弱害怕之时,给予她力量和勇气?就算只有一句话、一个眼神,也能令她安心,教她找到依靠,好过一个人在痛楚包围的无边黑暗里,孤独挣扎……
忽然懂得了浅夕的处境,琼花想起方才浅夕在产床上声嘶力竭,汗湿衣衫,绝望茫然的样子,就忍不住蹲去一边掩口闷声哭泣。
“那……该如何是好?”芳怡声音也有些发颤。
要王爷此刻就回京来?根本就不可能,但是娘娘这个样子……也太可怜了些。
“要是明日还生不下来,可怎么办?”芳怡揉烂了衣袖,也没想出个主意。
曲婆深深皱着眉头:“真到那一步,就只能用金针催产之法了,其中痛楚,我老婆子真的……于心不忍。”
一句于心不忍,芳怡红了眼眶,低下头去,微不可闻的哑声道:“只要娘娘能母子平安,对王爷来说,你就是头功一件!”
***
东方发白,天又亮了。
浅夕疼晕过去两次,肚子依然不见动静。
清晨的第一线曙光铺洒在高挑的琉璃瓦上,浅夕终是脱力昏睡过去。
秦月澜闻听后,哭得泣不成声,曲婆安慰她:娘娘能安静睡一会儿,也是在积攒力气。若是等到今日中午,孩子还生不下来,就备催产汤催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