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扶一扶自己头上的冕旒,惠帝亲自端了茶从丹墀上下来,一路颤巍巍道:“爱卿莫急,莫急啊……”
秦鸿谦正骂得口干舌燥、头昏脑涨,也没看清是谁递了茶过来,接着就是一通猛灌,倒也真止了咳。
挽着长长的袖子,惠帝一遍又一遍在秦相背后轻抚:“爱卿啊,您老是国之砥柱,朕之股肱,为了朕,您也要好生保重啊……四喜!还不看座……”
“喏!”
转眼三个小太监就抬了宽椅过来,秦鸿谦回神惊诧,连连退让,却被惠帝按进椅子里:“爱卿为了大燕社稷,鞠躬尽瘁!呕心沥血!朕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爱卿只管坐下慢慢问,时辰尚早,不着急,不着急……”
一众朝臣眼珠子都掉到了地上,郭越顿时心生不祥。
恰时,卫尉霍斌匆匆赶来。
惠帝一扭头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
一手叉腰,一手指定霍斌颈下的衣领檀色的中衣上隐约一个香|艳的胭脂唇印儿,这种东西怎么逃得过惠帝的眼睛!
痛心疾首,如同捉奸在床一般,惠帝侧脸望着郭越,一脸凄绝:“看卿教得好侄儿!先拖下去,杖责二十,再来跟朕说话!”
霍斌喊得杀猪一样被拖了下去。
秦鸿谦呆木着一张老脸,好像今儿才认得惠帝。
“秦卿家接着问!”满脸堆了谄媚的笑,惠帝又回身挥袖道:“殿外金吾卫何在?去把宫门都给朕关了,秦相今日定要将原委真相,都查个水落石出!”
九城宫门一关,郭越就是瓮中之鳖。半点风声透不出去,庞大的郭氏家族就像一个无头兽,没了五感和方向,还不任凭宰割?
此时此际,朝臣们全都明白了,今儿皇上根本是想要取了郭越的命惠帝向来暴戾绝情,他若下了决心,便是斩草除根!
一直在殿外听壁根儿的尹荣,到了这刻也瞧明白了。
撒开脚丫子,第一时间奔回悦仙宫里去报信儿。
浅夕一听,笑得弯月般的细眼里便闪过一丝狡黠:“难得皇上要做一次‘明君’,去!趁着九门还没关严实,给本宫向少阳侯谷夫人讨一样东西回来!”
说罢,召过尹荣,附耳低语。
“喏。”尹荣应得干脆。
“回来!”
尹荣正要出去,又被浅夕叫住,沉静悠远的声音已经带了冷肃:“带两个身手好的宫女去!皇上何时不开九门,谷夫人便一步不可离开她内寝。若是走露半点风声,本宫拿你的人头去跟皇上交代!”
“臣明白。”打了个颤,尹荣狼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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