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芳怡来,速给王爷传信儿,这次大燕的边患兵祸,有代凉一份儿。”浅夕脸色青寒。
“怎么会?”琼花骇然:“代凉与大燕是世代友邦!难道是元皇子……这不可能,他日|日都在东都……”
“那你听说过,一个质子随随便便就可以离京几个月的么?”脚步不停,浅夕心急。
对于代凉,或者慕容琰早有警觉,但是大燕人都如琼花一样,接受和理解这种变故,尚需要一个过程,甚至可能要付出了血的代价,才会相信!她必须让慕容琰早做打算。
可是,元如此大咧咧的把这些事情都告诉自己,目的何在?甚至慕容琰的计划,也被他窥破几分,这是在下“挑战书”么!
浅夕心乱如麻,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冲动。外头那些事,都交给慕容琰,现在她首要是护好这个孩子……
时机仿若已经差不多。
这日,浅夕果然设法宣了沈赫璋入宫一叙,当然明面儿上的理由是替芫嘉探望太后穆太后自赵薨逝后,身子每况愈下,现在连床榻也下不了。不过沈赫璋探完太后,来拜见一下六宫之主,请个安,也无可厚非。
坐在悦仙宫后殿里,隔了纱珠帘,虽然只能隐约可见佳人音容,沈赫璋仍然心跳加速,柔情满怀。
她还记着自己……桂花林相见时,她眉间的哀愁、话里的无奈,都是让沈赫璋迷途深陷,义无反顾的毒药。自己所爱之人还被迫在宫中受苦,他如何能娇妻美妾左右环抱,不能!想一想,都是对这一番至臻挚情的亵渎。
根本听不清浅夕在说什么,沈赫璋只是做梦般下意识的应和着。
自那日东风池畔,一见倾心,从此便天下无妻。
沈赫璋就像一个坐拥天下之财的人,实在闲极无聊,人间再没什么可以看得上眼了,于是就对水中的月影生出念想来,久而久之,被自己虚妄的情愫感动,愈发沉迷痴狂,不可自拔。
此时此刻,沈赫璋正沉浸在“故人重逢”的美好幻想中,就听外头一声粗鲁的怒吼:“滚!滚开……”
……
在大宫里,除了惠帝,这般肆行无忌的人不做二想。
飞快皱了一下眉,沈赫璋蹲身跪倒:“侄儿拜见皇上!”
正箭一般冲进来惠帝听见这话,仿佛一头撞在棉被上,软绵绵没了气势。
着眼仔细分辨了一下眼前的人,惠帝神色古怪:“璋儿,你怎么在这里?”
说话间,沈赫璋已经嗅到了酒气。
“母亲听闻太后病体沉重,夜不能寐,是以,让侄儿进宫来探望。现在却是要出宫了,这不,刚进来给郁妃娘娘请安,就遇上了皇上。”沈赫璋脸上浮起一抹老道的假笑,他自小出入宫闱,该避讳什么,再清楚不过。
惠帝狠狠盯着滑得游鱼一般的侄儿,咂摸着“刚来”两个字,忽然怒气又盛,抬手扯开朦朦的纱珠帘,就冲了进去。
“皇上……啊”
随着整幅的珠帘委地,玉珠乱迸,浅夕花容失色,掩口惊呼。
接着便是屏风、插屏,无一幸免,“哗啦”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秦月澜早已吓得哭出来,以身挡住飞溅的碎瓷,泣不成声:“皇上何事震怒,臣妾等惶恐……”
浅夕更是瑟瑟发抖,话都说不顺畅,惊恐茫然,缩身一隅。
沈赫璋瞪大了眼不可置信,捏紧了袖中双手,克制着冲上去照惠帝脸上一拳的冲动。
悦仙宫里的宫人听见动静,都涌到廊下,呜呜咽咽跪了一地。
一无所获,惠帝终于砸累了,坐在翻到的美人榻上气喘吁吁的怒吼:
“裴麟人呢?让他给朕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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