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一听浅夕要朝服花冠大妆,琼花也顾不得问缘由,忙不迭往库房奔。
那身礼服琼花是见过的,烟萝为裙、宝石为冠,百鸟集羽、华丽璀璨,穿戴起来至少要大半个时辰,她那里敢耽搁。
“妹妹你这是?”秦月澜不解。
“姐姐不必管,你身子不适,一切交给我便是!”浅夕安抚。
“你行事我自是放心,只是……”眼中迟疑,秦月澜欲言又止:“太后娘娘她,你恨她么?”
秦月澜从前毕竟受过穆太后庇护之恩,浅夕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纵然明知这次的事情完全是穆太后一手策划的,秦月澜感情上还是无法接受与太后为敌。
“这有何好怨恨,太后也有苦衷。”浅夕垂眼黯然:“若是我猜得不错,刘太医看诊那次,太后患的应该是消渴症。这病若是好生将息,或可颐养几年;若是还如现在这般事必躬亲、劳心劳力,怕是一二年也难撑过去!事已至此,我又何苦去恨一个将死之人。”
“什么?!怪不得……”睁大眼呆愣了半晌,秦月澜吐出几个字后,便再无话可说,神情已是戚戚。
一脸平和,浅夕又道:“何况太后本无歹意,便是昨夜那香引和药膳分量用的也都极轻,不然今日我哪里还能这般好端端坐着与姐姐说话。”
浅夕刻意找些理由替穆太后开脱,一来是记穆太后曾照料白毓之恩,二来也是替秦月澜宽心,免得她纠结难过。
“是,”秦月澜却深以为然,当下便点着头,眼中微红道:“昨日,若不是桌上那一壶太后赐的合欢酒,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付……虽说是阴差阳错,到底还是帮了我大忙……”
闻言,浅夕这才知道,原来滚落在地上的那只空酒壶,并非惠帝强灌,竟是秦月澜自知无法面对,预先将自己灌醉了,而后才稀里糊涂混过一夜。
心中稍慰,浅夕上一世就听说过,深宫自有合欢密酿,以多味稀世珍药入酒,精心炮制数载而成。其功用除了能调剂床笫之欢,还可以滋阴助阳,暖宫益子,乃帝后专享,绝非坊间那些下作物可比。行房时饮用,阴阳调和,不仅对身体无害,还有诸多好处。
此番秦月澜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并没有如上一次那般,几乎丢掉半条命去。
二人正唏嘘,外头一阵衣裙,琼花带着宫人抬了衣箱进来,三口金漆描凤的红木箱子足有五尺见方,浅夕与秦月澜忙各自妆扮不提。
另一边永乐宫里,气氛却相当别扭紧张。
穆太后躺在深垂的帐幕内,不住咳嗽。
惠帝一脸铁青,坐在窗下。
芳清和沈公公全跪在太后榻尾,头都不敢抬。
“皇上也不必恼,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知道,皇上再烦也烦不了几年了。”穆太后气息稍缓,便幽幽道:“如今这后宫里,皇后已潜心修身养性去了,这是好事,也是给太子积福;柔妃经了这番波折,身心俱损,总要好生将养一二年,才能再协理六宫;剩下庄娥那孩子自然是个好的,可惜温敦贤淑有余,御下果敢不足,到底独力难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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