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气,丹姬索性转身冲出门外:“既然他们羁绊了主子的手脚,我这就去把那些臭男人的脸上刺两剑!”
“站住!”浅夕喝止:“天亮前送走莲蓉,不可动他。”
声音平静的如同夜色,浅夕漠然转身回房。
只留下丹姬一人站在庭中,气得扯下身上红衣,一通胡乱撕拽。
这一晚,丹姬没有再现身,浅夕也一夜无眠,心里又是欣慰又是纠葛。
丹姬自作主张,又闹这么一出,存得是什么心思,浅夕哪能还看不出。
她那是向着自己的……
靳寒让丹姬来大燕,不止是为了做浅夕的“影”,还为了监视浅夕。她不将浅夕的疑点、异常密报靳寒,反而和浅夕吵闹,甚至企图利用与莲蓉假戏真做,这么笨拙的法子,迫浅夕履行诺言。
这些,原本都不是她的职责。但是她却与浅夕厮缠、吵闹,这么做,就是撇开了靳寒,或者说她不愿将这些报知靳寒。
可身为柔然人,浅夕和慕容琰那糊里糊涂的一夜,又让丹姬不能不生疑担心,加上浅夕这些日子戾气愈发缓和,丹姬想不出原因,也没了主意,发脾气就自然难免。
立在窗前,浅夕看着外头黑的夜,有清凉的风拂面。
是,丹姬的感觉没有错。
回到大燕,重逢慕容琰,夫妻团栾,从前被恨意蒙蔽的温情就再次浮现。连同从前那些鱼死网破的念头,将大燕搅成修罗地狱的计划,浅夕都生了犹豫。
她与慕容琰两度生死离别,两度重逢……
何其不易!
尽管他也是姓慕容的,尽管接下来的日子,她做的事,可能会教他们指剑而立。
但是,那晚,马车中,慕容琰的话言犹在耳。
“莫要担心,一切都过去了,夫君在这里……”
脸颊微凉,伸手拂去,皆是泪。
纵然父仇滔天,这份情深似海,她又怎忍心亲手扼杀。
能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能不能留住这份得来不易之情,哪怕只是留住一线希望?
月儿自云中洒下清光,浅夕低喃:“丹姬,再给我三月,答应姬欢和靳寒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但是我也有我的坚持,和想要守护的东西。”
清灵的目光坚毅沉静,再没有动摇和犹豫。
她可以抬手之间杀死盗匪,但是她不能让这满身戾气主宰、蒙蔽她的心性。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让她复仇后,从充斥血腥的修罗场全身而退,那么一定是深藏心底这份两世不灭的情……
颠覆,粉碎,同归于尽!今后的路,不一定非要这么走。从前是她缺乏勇气,只有恨才给予她支撑,但是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希望才她最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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