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衣袂生风,片刻,就到了太后殿外。
打了慕容琰的名头进来,穆太后又怎会避而不见。
进了殿内,浅夕就大礼参下去:“妾庶妃秦氏,请太后娘娘金安,娘娘长乐未央。”
“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大礼。”穆太后抬手。
浅夕果然歪头看了穆太后一眼,就盈盈起身,笑着站去穆太后身边。
穆太后是先端敏皇后的亲妹妹,三十多岁就做了太后,顶着个老气横秋的名头,任哪个女人也觉得烦闷。是以,虽然秦月澜话少,但是比起赵皇后,穆太后还是更愿意她陪在自己身边,因为少女心性,聊起天儿来更有趣。
浅夕当然深谙此理,有问必答,与穆太后笑语欢颜。又说,自己今天带了上不得台面的简陋玩意儿来,逗太后一乐。
穆太后自然高兴,忙说拿进来瞧瞧。
芳清出去,一会儿就带着两个小宫女抬了一只木匣子进来。打开来看,是一水儿十八只黄杨木雕的诵经木鱼。
宫里千错万错,就是送这些个老一套的佛经佛珠子不会出错。不过,浅夕这一套木鱼儿揭了杏黄绸子,却看得满殿宫女、连同穆太后都笑了。
十八只拳头大的木鱼儿,就是十八个三寸来高的光头小和尚。个个头大身子小,或坐或卧,摇头晃脑,憨态可掬。胸前全都挂了佛珠,背后镌着经文。
穆太后拈起一个来仔细瞧,只觉小和尚胖鼓鼓的脸儿,挤眉弄眼,神态宛然,越发拿帕子掩了口,忍俊不禁:“瞧瞧这小心思,哪儿用在诵经上头,都淘气去了!”
“孩子至真至善,生下来,不诵经也是佛身。”浅夕宛然微笑:“这一部《地藏经》共分成十八段,都刻在这木鱼儿上,太后诵一段敲一下,既可祈愿,亦可喜乐。”
“说的好,可见你也是心中有大善的人。”穆太后目露赞赏,涂了丹蔻的玉指在小和尚头顶摸了摸:“不过,哀家可舍不得拿来敲,摆在佛堂的案上吧。如你吉言,祈祷喜乐。”
眉目悠远,浅夕凝望了眼前的穆太后,看似不经意,却意味深沉:“佛曰:醍醐灌顶。佛经的精髓便在于‘忏’和‘悟’,他们冥顽不灵,若能得太后的敲打,也是修来的福分。”
话中分明暗喻……放眼大燕国,须穆太后才能敲打的,非惠帝莫属。
殿中一时寂静,穆太后抬眼瞧了眼前钟灵毓秀的女子,只觉她清泉一般、偏又深不见底的眸里皆是慧泽。裕王到底是娶了怎样一个女子,怪不得连从前挚爱也能搁下。
“夕庶妃,今日你来见哀家,到底所为何事?说罢。”穆太后端肩直坐:“如你这样的人开口,哀家也愿意略尽绵力。”
这话一出,连芳清都讶异的微张了嘴。
浅夕忙大礼深蹲:“太后言重了,夕儿何德何能,得太后这般谬赞,不过一时忘形,粗言陋语罢了。”
“皆因今日,乍然听闻二家姊秦氏月澜得圣上怜幸,荣升四品充媛,妾一家喜不自胜!想当日,二家姊入宫全是偶然,岂料能有今天这样的造化?家中三婶娘担心家姊不通宫中规矩,会恼了圣驾,想让妾来向太后求个恩典。只盼家姊能在太后这里修习一月宫规,得太后教诲、提点!”
“若能如愿,妾娘家阖府伏叩太后娘娘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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