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心阁里,窦老太太掐握了佛珠默念,秦鸿谦与儿子在外间商议。
纵然是秦鸿谦这等老成谋国之人,得知娄氏一族谋害了自己最优秀的孙子,也杀心骤起。
尤其秦修言提及,秦钦生前曾多方询问,百戏乐宫的财政来源。秦鸿谦扶额恍然,一时间理清了许多疑惑。洛敬余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一早就知道圣上失德,既不谏言,也不与他这个亲家商议,真真是恼火!
秦鸿谦一边心里埋怨洛老太爷,一边又想着他偌大一把年纪,手扶着棺材边儿的人,还勉力护着洛家几十口老小,秦鸿谦又心有戚戚,不忍在儿子面前抱怨他的岳父。
说起来,明日不管如何行事,必须把洛家摘出去,提都不能提!能将惠帝与娄家私采金矿关联起来的实证,都在少府经手的账目里。纵然要劝谏惠帝,君臣之间也只能明心不明口,否则龙颜一怒,自己许多事也是无能为力的。
想到这里,秦鸿谦不禁蹙眉叹息:皇上这两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夜已深,廷尉署里灯火通明,张轶珍下值没有回家,亲自坐镇,以防娄氏暗害报复。
有绿芜、彩薇陪伴,浅夕终于稍稍松懈,梳洗一新,换上洁净的衣衫,坐下灯下细问外头的情形。主仆三人唏嘘感叹,执手倾谈,仿若经历了一番生离死别一般。
一驾马车乘了月色,悄然停在廷尉署外。
“什么人!”卫士警觉。
九龙玉佩上大大的“裕”字,还有马车旁威仪高大的身影,卫士当即跪倒:“小的不知是裕王驾到,这就进去通禀。”
张轶珍守得倒挺严实!陆昌没有为难他,在门外静候。
东都城再大,消息也就是一顿饭的工夫,就可以从城东传到城西。张轶珍自然也听说了裕王与秦家四小姐的亲事,当即笑着出来,隔了陆昌,观望慕容琰的神色。
信步上前,慕容琰看门见山,表示想要接浅夕回去。
张轶珍瞪大眼,愣了片刻就想推脱。
陆昌坏坏一笑,伸手请了张轶珍去一旁树下低语:“张大人好不通人情,王爷怜意佳人,大人横亘其中是何道理?”
不待张轶珍说话,陆昌又从袖中取出一轴圣旨塞在他手中:“皇上都御旨赐婚,大人是想让王爷不痛快呢,还是想让皇上不痛快?”
位列九卿,张轶珍怎么可能连圣旨都不认得。忙躬身看了,见上头确是惠帝赐婚的旨意,一时满口苦涩。这么晚了,让他哪里去问圣意?若是贸然放了人,后面又问他要起女犯来……该如何应对。
仿佛看出他的为难一般,陆昌慢悠悠给他支招:“洛夫人不是留了两个丫头伺候么?挑个身材差不多的扮上就是。”
又瞟一眼身后,陆昌抱手无奈哂笑:“横竖啊,今晚上四小姐若是不能回府,你、我就得这么耗着,都交不了差。您老就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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