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阳光和煦,置身于水声鸟声之中更觉清幽。杨明屹立于一山间小溪之间,畅怀间深呼吸了一下,便觉沁人心脾,湿润若少女拂面的空气中夹带着雨丝风片,将一身的疲累消解得无影无踪。
“子桐兄好雅兴,找了这么个水天相交之地独享幽静,也不叫上我”,关嘉仁一找到杨明就忙双手抱拳行礼,然后挥开折扇,有意无意地将题写有自己最得意诗作的扇面,在杨明面前晃来晃去,可杨明却无动于衷。
其实,这关嘉仁不知道的是,杨明是最不愿意与这些酸文人打交道的。在他看来,大明之所以会亡一半是崇祯瞎搞,另一半就是这些掌握着帝国绝对权力的文人乱搞,一个个重空谈且眼光狭小还自私,即便是国难危急还忙着搞党争,应对外敌大部分软若蚯蚓但内斗却精明若狐。
但又不能完全离开这些文人,基本上的行政体系也需要他们来构建维持,李自成和张献忠之所以敌不过满清,很大的原因就是不懂得与这些士绅妥协,失去了这些人的支持,而这些为了一己之私也甘愿去做满清的奴才。
为了促进汉家村的教育和团结士绅,杨明只能学学朱重八,先学会礼贤下士再去学秋后算账。更何况,自己还是个官宦之家出身的秀才,按理说跟他们是同一个阶层,有时候阶级之分还真的不能那么武断。
“原来是仲卿兄”,杨明倒觉得跟军营里大字不识的士兵们说话比较自然,与这文人打起交道还真是累,但关嘉仁不这么认为,见杨明语气谦卑,反而很是受用,以一副长者地语气责问:“子桐啊,你为何教学童们一些没用的东西,什么算术格物,只会贻害他们。”
“礼、乐、射、御、书、数,共六艺,这算术也是六艺之一,怎么会没用”,杨明笑回道。
“好,我也不管你,都是乡野孩子,原本也指望不上他们有多大出息,你教什么都行”,关嘉仁一边叹气着说一边摇着扇子,时不时地看看扇面的几行诗。
“如今天下大乱,外有鞑子虎视眈眈,内有李张二人祸乱中原,我大明正是存亡危急之时,天下人当以天下为己任,投笔从戎,学武练技,学道德文章教化不了强盗”,杨明说后见关嘉仁没说话,便知道这关嘉仁不是方以智之流,是个卫道士,便转移话题问道:“仲卿兄在这里住的可还好?”
“山间野趣,倒也不错,只是晚间案牍劳累之时,少了个捏背揉肩暖床的贴身丫头”,关嘉仁说后就以一副“你懂的”的眼神邪笑着看了看杨明,然后瞅了朝这边走过来的云蝶一眼。
杨明知道晚明的士子大都崇尚风流好色,所谓嫖妓宿娼不但以为耻,反以为荣,听关嘉仁向自己提出女色的要求,倒也不是十分厌恶,但他也不会真的为了笼络一个秀才而以自己村里的女子为交换,便故作不知地问道:“仲卿兄,不是带了丫鬟来吗?”
“那不过是能做些粗活使唤的丫头而已,哪有子桐兄身边的丫鬟心细乖巧?”关嘉仁邪笑着的同时就一直看着朝这边走过来的云蝶,不禁暗道:“这等身材婀娜的美妾若归了我,也算是不负了我才子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