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月咬咬牙,将之前的胡思乱想抛之脑后,冲着林天佑匆匆福了福,便招呼着两粗使婆子一同扶着林媛朝着天娇院走去。
……
金陵林府里的天娇院原名已没多少人记得了,人们只记得当年如朵娇花般的林二太太嫁给大了她十四岁的林二老爷之后,没多久就产下一女,之后几年再无所出的林二太太,硬撑着一口气,哪怕顶着不敬婆母的罪名也非得改得院名。
可到底只不过是个院名,林家老太太再不喜,在林家老太爷的同意下,这院名还是改了。
只这院名就瞧出林二太太对女儿的爱惜。
天娇院东边的小跨院里,香月和香荷满脸愁容的坐在小杌子上守在内室的门边。
“太太走了,小姐还这么小,老太太竟也能狠得下心来。”香月红着眼小声嘀咕着,“要不是大少爷心善,小姐恐怕……”
闻言香荷想也没想,一手就捂住了香月的嘴巴,双眼朝着敞开着门的屋外望了望,见没人,才松了手。
“这话也是你能说的?”香荷瞪着眼严厉道。
香月委屈的落了泪,可一想到今日太太才刚出殡,可怜的小姐就被人这么对待,便昂着头倔强的不肯认错。
香荷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香月的脑袋,她也只比香月大了一岁,却因着是小姐屋里年纪最大的,总是逼着自己多想些。
“府上还有好些客人没散,这事不好张扬出去。那边低调着处理,也是为了小姐的名声着想,今日到底是太太出殡的日子,起因又是小姐同六小姐争执,不掩盖下去,小姐将来少不得有个偏狭不孝的名声。”她压着声音耳语道。
香荷说得严重,香月却将脸一撇,眼泪掉得更凶了。
“明明是六小姐嘴巴坏!况且那边为的是自己的名声!哪里就是替小姐着想?”她不屑的反驳道,却也知道了轻重压低了声音。
香荷抚上香月的手一顿,苦涩的笑了笑。
“你既明白还非得自讨不痛快做什么?”她叮嘱道,“小姐年幼丧母本就心伤异常,被六小姐说了几句,这才钻了牛角尖,待会小姐醒了,你这话万万不可再说了,少惹得小姐心里又想不开了,况且……太太没了,小姐再闹腾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了……”
“难什么?老太爷和我们老爷不是顶喜欢小姐的!”
“噤声!”
香荷狠狠的瞪了眼香月,直瞪得香月收了气势才作罢。她知道这丫头虽是性子拧心里却也是个明白的,便也不再劝,只起身撩了挡着内室的帘子,进屋瞧瞧。
林媛闭着眼躺在床上,她想要睁开眼,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张不开。
门口的对话她依稀听了个开头,却没有听懂,她更无心去弄懂,她只想睁开眼。
香荷挨近了床边,俯身想给林媛塞好被角,却发现林媛的眼睫在颤动,心中一喜,忙朝着屋外走去。
“小姐看样子要醒了,你进屋守着,我去小厨房端药。”
香荷匆匆交代了一声还撇着嘴暗自落泪的香月,不待香月回话,脚下便加快了几分朝着小厨房走去。
香月一愣,破涕为笑,小小年纪学着老嬷嬷的样子,双手合十嘴里默念了一声感谢老天有眼,念完提着裙角就冲着了内室。
小厨房早有小丫鬟熬着药,香荷又等了会,待药熬好了,便端了药碗,转身回去,刚拐了个弯,远远的就瞧见东院的院门口站了个小厮。
香荷认得对方是二老爷身边的方平,方平近日得了老太太的命令寸步不离的跟着二老爷,否则他也进不了内院。
才这么会,二老爷就得了消息来看小姐了。
香荷替自家小姐开心,嘴角也挂起了笑容。
香月说的没错,老太爷和二老爷是极宠小姐的。
香荷心中轻快,不免对着方平也是稍加霁色,进院的时候对着方平点点头。
“老太爷也在屋里。老太太病倒了。”
香荷的脚下一顿,眼皮一跳,扭过头仔细看了眼方平,却见方平早已闭上了嘴巴,目不斜视的立在原地。
毫不相干的两句话,香荷却肯定自己没有听错。
老太太这是没拦住老太爷和二老爷,气得“病”倒了!
之前的开心一扫而空,心里再通透,香荷却也心间涌出几缕愤恨。
老太太这心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