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又气又恼,听着他的话又想笑:“柴房可不就那个样子,不然你还以为里面会有棉被还是点心?”
掰着手指头想了想,袁昊天道:“大姑母你不知道,我们家柴房就有的,不止有点心,还有瓜果的。”
袁氏失笑,要如何告诉这个小鬼,此柴房非彼柴房呢?袁家三老爷是出了名的严苛,对嫡子袁昊天就更加严谨,稍有不妥便命人关在柴房里思过,因袁三夫人溺爱,袁老夫人又偏袒,故而每每袁昊天犯错被罚跪在柴房时,莫不是袁三夫人备了点心,就是袁老夫人放好了盥洗用具,即使这样也担心他受不住,若是天寒时节还有地暖备着,如此一来,袁昊天便当那柴房是常出入之地,并不觉得恐惧,是以当他听说是关柴房之时,还本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慷慨从容,等到进了那柴房,才知道真正的苦。
袁氏不可能拆自己母亲的台,也不能在侄儿背后说谁的长短,因而转换了话题道:“昊儿,大姑母有几个问题问你,你要一一如实回答大姑母。”
袁昊天点头:“大姑母,昊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袁氏揶揄道:“还知道念成语,大姑母果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不过,即便如此,大姑母还是要弄清楚这些事情。昊儿你都听清楚了,要一个一个完完整整地回答姑母。”
“第一,你为何会突然来此?是独自一人还是带了家丁丫鬟?可有安排车驾?”
“第二,你为何深夜来此?是因何要来?”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出府来,可有别人知道?你院子里的那些丫鬟小厮是否知晓?”
袁昊天听着,因想到:要说大姑母几个问题并不难回答,只是如今倒是有几处为难。其一,我本是与表哥一同来的,可怜我身材笨拙,不能与他同来同会,只不知道他是否安然回到家里,又是否有告知祖母大伯母等人,若是只有大伯母知道还好,她自会好生料理。可若是被父亲知晓,即便我完整无缺回去了,也少不得受一顿鞭刑,这也就罢了,最最糟糕的,要是母亲早上起来发现我不见了,那还不得闹成什么样子?不止连累下人们受苦,恐怕知道真相,非得闹个不可开交!其二,七表姐来我家两次,我又在她院落附近被逮住,少不得被人疑心是她蛊惑了我,她一个庶女,再多解释又有何人肯相信?到那时我的好心就会变成残害她的利刃,因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七表姐来。其三,大伯母固然疼我,大姑母也是爱我的,我若是说成是念着大姑母,难免大伯母多心,可要提到表哥的名号,似乎对大伯母不利,再者我虽被关押一夜,到底没有受过多大的罪,若因我闹的两府不睦,反倒罪过。
如此想了许多,便扯了个极怪异的谎言:“大姑母,说来你可能不信,侄儿也不明白为何身在此处,只是睡得迷迷糊糊之时,总觉得肚子饿,侄儿接连叫了几声,忽然想起我外头的那个丫鬟并嬷嬷晌午便告了假出去了。那更换的人,侄儿也使唤不惯,寻思厨房离得也不远也是侄儿常去之所,不料侄儿才一进去,就听闻一阵声响,于是侄儿便跨入木箱,心想等人离去再来用食,谁知道等得太久,就睡着了。侄儿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附近,侄儿遍寻几处,最后发现原来是大姑母的府上,这便进来了,至于为何会被误会成盗贼,那是因为……因为侄儿……”
说着低下头,袁氏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其实袁昊天是担心会被拆穿谎言,袁氏本欲再细问,锦铃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袁氏便拧起眉头,余光看着袁昊天,道:“你也累了,大姑母先出去一趟,你乖乖的,大姑母随后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