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来的时候春暖花开,京城到处都是烂漫飞花,一片繁华美景。 她记得母亲带着她来到谢府门前时,那表情是多么的欣喜和快乐。
然而,她们在门口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大门开了,终于等来了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男人,那男人身着华服气度雍容,看她们的眼神却比冰窖里的冰还要寒冷。那男人的身后拥簇着几个年轻的男子和媳妇,用不屑的眼光看着她们。
“听说母亲病了,父亲,求您让我见见她老人家。”娘求着那个人。
那个冰冷的华服男人就是她的亲外祖父,那年轻的男子大约就是母亲曾经提起的舅舅。这些,可都是她的亲人。
“你走吧。”他冷冷说了一句话,“你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吗?当你嫁给一个商贾的时候,你便再也不是我谢家的人。你别忘了,咱们谢家可是世袭的国公府,丢不起那个人。”
“父亲,求你了!凌州离京城千里迢迢,我来一次不容易。母亲病重,我怕我这一走便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乌鸦嘴!你母亲的病何至于此!再说了,即便见不到又如何,你早已不是我谢家的女儿!如此厚颜无耻,到底是在做什么?”男人厌恶的说。
娘“扑通”一声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坚定的祈求:“父亲,我求你!当初母亲最为疼爱女儿,女儿不能不见她,求你!”
“你爱跪,就尽管跪吧!”男人怒不可遏,进了门,命人关上了朱红大门。
她犹记得,那时春日多雨,一场春雨下来,湿透了娘的衣衫,她本来身子就不强壮,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直到晕倒才被人抬了回去。
一晚发烧,好容易养了几日身子略好,打算回凌州府,却又传来谢府老太太殡天的消息,娘最终还是没能见到外祖母最后一面,一时间娘才好的身子,望着又如花朵般枯萎了。
回凌州府一路奔波劳顿,回去时,爹虽请了名医来调理娘的身子,可是在那年的秋天,依旧医治无效,娘最终没能熬过冬天,郁郁而终了。
沈清荷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她如今虽重活一世,却依然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想起那个冷酷的老男人,当年他像赶牲口一样赶她们出门,如今却发了金帖子请她赴寿宴。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她磨着雪白的贝齿,脸上露出冷酷一笑,“谢瑞,你可知道你请来的,到底是客人还是催命符呢?”
独孤傲从听风楼回来的时候,却有些垂头丧气,他说,听风楼并没有任何萧乾和景见宸的消息。
沈清荷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以听风楼的水平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难道真如景见越所说,他们在路上已经……
她深吸一口气,可是却又觉得有些不可能……
她作为一个女人的第六感,无论是萧乾,还是景见宸都没有那么容易死。
“继续打听着,听风楼的消息不要断。”沈清荷说,“也许他们还没有到达京城,在路上有什么阻碍。”
独孤傲点点头。
连星回来时,带来了连璧的消息,他所在的景府守卫森严,不过连星从高墙外面偷偷朝里面窥视了,见到连璧在院子中散步,这情景,大约是软禁的状况,安全倒是没有妨碍。
沈清荷听到这消息以后沉默了,眉头纠结在一起,不过连星带来了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
他说:“连璧先生,原来的名字是叫做连子衿,本就是京城人士,他的父亲乃是当朝的相国连宗远。连宗远有一妻一妾,只有那妻子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便是连子衿,女儿叫做连莹。也就是说,连璧先生乃是当朝相国的单传嫡子!”
独孤傲和沈清荷对看一眼,都惊得呆住了。
“你原来不知道吗?”独孤傲问连星。
连星惭愧的垂头:“我是在苏州城同先生相遇的,之后被先生收入旗下,之前的事情哪里会知道。”
独孤傲惊奇的叹道:“真是想不到,连公子来头真是大!只是他离家十年,到底是为什么?”
他看着沈清荷,想从她的脸上知道答案。
可是她亦是茫然,摇了摇头:“先生从来不提以前的事情,我曾经一度以为先生就是苏州人。从来没想到他和连相有任何关系。”
独孤傲冷冷一笑:“那就没错了,景见越舍得放弃你,又对先生如此客气,无非是因为他是连家人的关系。可是他现在客气归客气,景府守备却那么森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沈清荷眸光一闪,道:“他自然是知道先生表面愿意辅佐他,但是心里并不愿意。他强行留住先生,不过是选择在最适合的时机换得更大的利益。即便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刻,他还可以以要挟先生的性命来左右连相,这可算得上一张王牌。
先生乃是连相府上一脉单传,你觉得一个父亲为了儿子的性命什么不能做呢?”
南月儿担忧的说:“那么说,连先生现在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不代表后面没有。如果一旦连相不能任他摆布,连先生岂不是危在旦夕?”
独孤傲和沈清荷都沉默了。
连星突然狠狠一锤桌面,愤怒道:“虽然那景府守卫森严,可是即便是我豁出性命,也要去救先生出来!”他之前一直守护着连璧,别说连璧对他有救命之恩,更是待他如友。这一次,他就是赔了性命也要把他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