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燕走路不方便,我买站台票,一直把她送到车上。把她的行李放在她铺位附近的行李架上,我就要下车。陈桂燕很痛快地站立起来,一点也没有脚脖疼的样子,我惊异,‘你的脚好了?’
“她说,‘是啊,好了,一点也不疼了!或许有爱的力量!’
“我笑了,‘也许吧。’
“说完,我转身要走,陈桂燕一下子扑在我身上,在我耳边说,“现在不是回报了,是爱了。”
“‘转换这么快?’
“‘我真想看看是谁能这么幸福,能够嫁你这么个人。’
“‘……下次回来的,我领你去见她。’
“‘她叫什么?’
“我想了好半天,没想出个名字可以应付她。过道上人来人往的,她拥抱着我,别人走路不方便,我挣开她说,‘我不方便说她的名字。’
“她瞪着我说,‘你骗我!’
“走过的人,回头认真地看我,他们肯定认为我不怎么骗一个女孩呢。
“我走出几步,用手作一个压了压的手势,就下了车。
“我走出车站,收到陈桂燕的短信,‘你还没有想到,你在哪儿看到过我吗?’
“是啊,我真的觉得在哪儿看到过她。尤其今晚,她略施淡妆,灯光在她侧面一打,记忆一下子就绷起来了,真的好象在网上看到过,是什么,记不清了。
“所以我回她个短信,‘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一间墙壁雪白的屋里。’
“我指的是她们家,挂满霜毛的墙上,她冻得瑟瑟缩缩的样子。
“陈桂燕走后,她父母以及她哥哥,仍然正常治病。
“她妈的病先好的,一是由于点了两个疗程的抗生素;二是天气也暖了,屋里也热乎了,她也不咳不喘了,能到她家的菜地做不太重的农活了。
“接着就是她爸,腿上的溃烂处,经过用药,已经停止了溃烂,并开始结痂了,医生说,下个周就可以做手术了。
“她哥也有所好转,就是住院、理疗的费用很贵,前后不到一个月,就花去了五万多元。花多少钱,她父母问,我都没说,后来,她母亲自己在医院里打听了出来,当我的面,流下了泪,说,‘我们家这辈子能还清欠你的这些债吗?’
“我说,‘还啥还,我这里有,没有,你就是要还我,我也拿不出。’
“我就是精力不够,如果精力够,我真希望多帮扶几个类似的家庭,除一除我心中的冰雪部分。”
——我爸几次提到过这一点,好象他有一种负罪感,哪方面呢?
“那时,我家还住在土建楼,她父母都去过我家。她母亲更是用了大半天时间,把我居间彻底地打扫了一遍,我这屋好久没有女主人了,当然就显得零乱一些。
“再见面,她妈当我说,‘办个人儿吧,总这么清苦孤独的,也不是个事儿,你刚刚五十出头么。’
“我说,‘一人过惯了,再有个人,反倒感到别扭了。’
“‘哪能呢?’
“我不想和她深入探讨下去,她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楚?
“听说她有个人了,哪天想看一看。”
——这个“她”是谁呢?有一个女人背弃了他,又有个男人了?我爸向来自诩情圣,看来这样的打击,让他没法经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