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独食风雨
许多年以后,我想到绿绿说的那番话,不一定出于真心,或者,她都不知道她实际上说了什么,却把我激动得一塌糊涂。
实际上,我是不可救药的。
我们到了绿绿的家,绿绿妈安凌颜在外边等候着,看上去,她已经等了很久了,绿绿有电话,我也有电话,你担心,你就打个电话呗,她不,她宁可这么熬着自己。
安凌颜这样的母亲才是别人可以为之激动一次的。
我开着车,停在她跟前,她没意识到我们,还往旁边躲我们的车。
我按了一下喇叭,她才看见是我,又看见了绿绿,疯掉般地扑过来,拉开车门,“怎么是你们俩!”
我说,“怎么就不能是我们俩?”
绿绿下了车,安凌颜一把把绿绿搂在怀里,又随即放开了,扳着绿绿,前后左右翻着看。
我也下了车,对安凌颜说,“安姑,完璧归赵,看着合格,请签收。”
安凌颜用掌根按了两下眼睛,笑了,“好模好样的,好模好样的。”
“不过,我们带着吃四个碟子八个碗的肚子,谁想到塞了两碗面条子,好在还有两汤匙虎肉酱卤子,总算能说得过去。”
“什么?虎肉酱卤子?虎肉?哪来的虎肉?”
“让你闺女慢慢跟你学,我得走了。哎,对了,严律己他夫人出事了。”
“出啥事了?”
“让阳台上的花盆砸住院了。”绿绿接过话来说。
“砸,砸住院了?!”
我点点头,“她没死,算她阳寿没到,但还能不能起来,脱离开床,就不好说了。”
安凌颜半张着嘴,愣掉了。
严夫人,是她既恨又怕的主儿,她非常担心女儿到严夫人的跟前会出意外,但还不敢阻止女儿前去。她在外边等着绿绿,她那颗心不得象放在锅里煎熬般地难受?可是,她又不敢给绿绿打电话或给我打电话,她怕什么呢?怕严夫人埋怨她?还是怕一旦打电话,就传来有关绿绿的坏消息?可是,这时她听到的消息,不是绿绿的坏消息,恰恰是她仇人的坏消息。
是个阻止和自己所爱的人步入婚姻殿堂的人,这个人有多坏?而且,这个坏,是不可消解的,随着时日增加,单身生活的困顿,会使这种仇恨与日俱增的。
唯一不变的,是始终处于一种惶恐、惊惧的状态中。有几次,她都想潜入严律己家中,血刃了那个贪婪的女人,或者隐藏在她经常出入的途径,伏击她一下子,就象现在这个样子。
——我想,她会有这种想法的。
可是,严夫人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安凌颜却没有欣喜若狂,欢呼雀跃。也许再往前赶两年,也许被霸去的,她爱的人还在,她也许能高兴。
现在的情绪,随着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把别的东西一古脑翻了出来,重重地堵在她的心口里,甚至她的呼吸道里,使她感到喘一口气都非常困难。
停了好一会儿,安凌颜看着我,“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