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好像都有这个毛病,年幼时的记忆会随着年纪的增长,亦或是会被其他的记忆所代替。
便有很多人说,年幼代表了不定性。
当年幼时喜欢的某个男人,再一次以不可理喻的方式闯进生命里。
不是说那个男人不好,只是时过境迁,她非常确定她不能像当年那样,那么疯狂的以为此情不渝!
大年二十九,也是元月十九号的晚上。
傅晚丝正在洗澡,就听见外头的白玉谦喊:“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不知道为什么,傅晚丝的心忽然突突紧跳了两下。
她关上了淋浴,穿上了宽大的浴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呱哒呱哒从里间走了出来。
这时候,那个陌生的号码已经响过了一遍,大约停顿了十几秒钟,再一次打过来了。
白玉谦将手机递给了她。
第六感这个东西,其实男人也有。傅晚丝的手机第一次响的时候,白玉谦便在心里想,这么晚了,还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会不会是他?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她的那个青梅竹马,还是一条裤子,她尿完了他接着尿的小青梅。
说实在的,傅晚丝年轻时的眼光虽说不算很糟糕,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换句话说,乔贝颜值是有的,长得还过得去,性情也算温和,只是缺少了男人的担当!
想想也是,年轻的姑娘都喜欢外在美,有几个会注意到男人的内心够不够强大!
他们这一代男人,差不多和女孩一样都是娇养着来的,个个都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心肝宝贝。没遇着事儿的时候就是天之骄子、牛气的一比。但凡遇到点什么事儿,就慌了、张了,心里的承受能力还不如女孩,难道要让女孩子保护你?
乔贝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心理上的承受能力。
白玉谦并没有将他看在眼里,觉得他不是个对手。
不过是怕他打着旧情未了的旗号,粘粘缠缠,讨人厌罢了。
傅晚丝将手机接了过去,白玉谦听她说了声:“喂~”
他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卫生间,去拿干爽的浴巾。
他回来的时候,傅晚丝已经坐在了沙发上面,他便绕到她的背后,用干爽的浴巾去擦拭她的头发。
他听见她道:“我仍然要留在原地?……23号我真的没有时间,其实见一见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我23号要进组,电视剧要开拍了……是的,就像网上说的那样,男一号是我老公……哦,婚礼还没有办,但是结婚证已经领了,在演唱会之前就领了。”
白玉谦将傅晚丝的头发擦了个半干,就默默离开,上了阁楼。
他觉得她这是在挥别过去,挥手的时候可能心里还会有稍稍的痛感……其实这个时候他是矛盾的,她还会痛,代表了她有情有义。她还会痛,要说他心里一丁一点儿都不介意,那也是骗人的。他越发的觉得那个乔贝很讨厌,甚至还想,就算没有他的话,乔贝一样也是没有胜算的。
傅晚丝是挂了乔贝的电话之后,才发现白玉谦离开的。
她以为他这是在闹脾气,又气又笑。
她不能说,乔贝即使不是恋人了,也还是旧友,人为什么要全盘否定自己的过去。只是她怕他会更介意。
刚刚,乔贝一上来就问她,是不是搬家了?为什么要搬家?
她的回答,便是那句:“我仍然要留在原地?”
凭什么呢?又为什么呢?
又没人给她发一个号牌,让她一定等着他。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她手中只有和他对应着号码的号牌,她猜自己一定会扔掉的。
心底藏了一粒朱砂,可是时间久了,朱砂会变成黑色的。
那边的乔贝便说:“小丝,我们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了了?我的父亲已经60岁了,他还在牢里。如果这样都不能让你觉得稍微有一点点解气的话……我……”
其实原不原谅他的父亲,应该由老傅同志来决定。她已经原谅了他当初的不告而别……也说不上是原谅,只是不在意了而已。
连他那个人都不在意了,当然不会在意他曾经带来的伤害。
这话听起来可能有些绝情,但事实就是如此。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连他轻轻地瞪自己一眼,都会觉得心里难过的要命。不喜欢一个人了,他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做朋友不是不可以,见面也不是不可以,约一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我带着我老公一起去”。傅晚丝一上了阁楼,没头没脑地冲白玉谦说了这样一句话。
正摆弄着吉他的白玉谦笑得两眼弯弯。
倒计时还有4天。
4天之后,他们都要进组。
进组了之后,过的那就是集体生活,哪有二人世界可言!
所以,别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或者无关紧要的事情,打扰了他们时候已不多的、美好的二人世界。
两个人很快就忘记了乔贝那个插曲。
大年三十,他们一块儿包了饺子,一块儿放了爆竹,又带着饺子带着烟花跑到林口水库,拉着老傅同志一块儿守岁!
简直开心的不得了,除了老傅同志那个煞风景的,很有感触地道的那句:“唉,小丝再也过不着‘二’开头的日子喽!正式迈入‘三’的门槛,用不了多久又要奔四了!”
他说这话其实是好心,小两口刚领了证,新女婿第一次上门过年,他有心想要催促他们该给他生外孙了,又不好意思张口。
本来嘛,像这种催着子女生孩子的事情,是该由老太太来干的,他一个老头表示“有心无力”,也就只能“曲线救国”,变相的提醒。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节奏!也就只有亲爹敢干出这种事情,没办法,人家是亲爹,又不能翻脸。
傅晚丝:“……”呜呜呜,咱能不提年纪嘛!
当然,就这么一丁点儿的不开心很快就淹没在了无数的快乐里。
比如,吃好吃的红焖鸡,会让不开心一扫而光。还有,和他肩并着肩坐在水库的坝上,飞上了半空的烟花,璀璨了他们的世界。
只是时间飞逝,很快就是元月二十三号,大年初四。
初四的一早,白玉谦就和傅晚丝分开行动,一个人去了公司,另外的一个则去了工作室和陈老头会合,又马不停蹄地和服装师、化妆师、道具、灯光师、布景等等老搭档集合,然后一块儿奔向早就预定好的拍摄地——老城区的16号胡同。
班底几乎可以算作是御用的,都不是圈中有名的大师,但都是兢兢业业,会以专业的态度对待本职工作的可爱的工作人员。
都是熟人,废话不用多说,直接开始干活就行。
服装师巴昊早八百年前就已经备好了服装,其实也没有花多少功夫。
电视剧的背景是上世纪70年代末,这可不像是拍那些花里胡哨的都市剧,需要各式各样的美衣。
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时候,高跟鞋喇叭裤才开始流行。
哪个姑娘能穿一件红色的毛衣,那就俏的不行。
男同志清一色的深色裤子白衬衣,那就倍儿精神。
听说今天白玉谦要拍定妆照,别看巴昊是个身高将近1米8的粗老爷们,奈何有一颗八卦的少女心,他瞅了个空档,转悠到傅晚丝的跟前问:“你那口子……今天来不来?”
“那口子”这词儿听着新鲜的要命,傅晚丝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玉谦啊!他说今天会来的。”
巴昊嘿嘿一乐,又道:“怎么样?新婚愉快吗?”
傅晚丝反问他:“你和你媳妇儿结婚的时候新婚愉快吗?”
巴昊哈哈大笑:“哎呀,这都过去□□年了,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的愉快味儿。”
傅晚丝也乐了,“明星也是人,该愉快的时候肯定高兴。”
“高兴就好。”巴昊眉飞色舞,又哼哈了两句其他的,赶着去给其他人通气儿。
傅晚丝自然知道那一群人的德性,可不是,谁还没有一个好奇心。
只是今天他还真没有时间去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万事开头难,一切都还没有捋顺,忙忙碌碌快忙了一天,还没有忙到正事上去。
下午4点半,好不容易才坐到摄影机旁,准备试一条戏。
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句:“白玉谦来了!”
她也没顾得上回头,直接喊了:“开始。”
正月的天气还特别的冷,16厢又是老城区中最老的建筑物,里头根本就没有暖气。
更何况傅晚丝他们是在露天拍摄一场院中相逢的戏。
白玉谦一进了门,瞧见的就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张脸的傅晚丝。
她穿着一件到脚踝的黑色羽绒服,脚上还蹬了一双翻毛皮的雪地靴,双手抱着电热水袋,坐在摄像机的后头,一张嘴,冒着白气。
圈里的人常说,演员不是人干的,大夏天捂棉袄,大冬天穿坎肩儿,说让你哭你就得哭,演什么还得像什么,不像就是没有演技。
当然,这其实是一句调侃。
吃得苦上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放在各行各业都是合适的。
只是自己干的时候不觉得苦,别人干的时候也不觉得苦,轮到她了,他就心疼的不行。
他扭头就和游晓说了一句:“羽绒服不挡风,上咱的军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