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还没等他站起来,边上的江少琪已经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低问道:“爸,你想去哪?”
江钰坤转头看了女儿一眼,如梦初醒:“没想去哪,我就是觉得坐得有点不舒服,站一站。”
江少琪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爸,你今天怎么有些奇奇怪怪的?”
江钰坤重新坐下动作猛地一顿,极力维持自己的冷静,慢慢坐下。
好在江少琪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之上纠缠太久,自己便转移了话题道:“爸,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江钰坤双眸一阵阴郁,几分钟之前,趁着苏毅夫妇往自己这边走的空子,他带着自己的女儿主动迎了上去打招呼。
结果,苏毅二人只跟对待廖和娜一样,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江钰坤的父亲,江氏集团的前任董事长,也是如今江家隐退后台,却仍手握重权的真正掌权人身体如何。之后就连江钰坤主动问起苏家二少之时,苏毅二人也只是简单的答了一句“二弟的事情,自有我爸妈去操心,我们这些做哥哥嫂嫂的哪里管得了他。”
委婉而疏离,分明是一点都不想和江家在苏明锐的婚事之上牵扯上分毫,而且至始至终,苏毅二人连看都没看过江少琪一眼,便转身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一想到这,江钰坤便觉得格外的心塞,尤其是在自家的女儿被苏毅二人冷遇,而安瑾瑜却被苏毅夫妇那么和善的对待之时,他内心越发的纠结了起来。
“这苏家也真是的,不就是有点钱吗?架子摆那么大,听说那苏家二少虽然长得不错,但成天就不务正业,根本就是个坐吃山空的二世祖,本小姐愿意嫁他是他的福气,他竟然……”
“少琪!”江钰坤脸色丕变,冲着江少琪便是一声低喝。
江钰坤虽然也对苏家的态度很是气恼,但他也清楚江家现在不能与苏家为敌,江家最繁盛的时期,尚且不能与苏家抗衡,更遑论现在,真惹恼了苏家,苏家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他们。
江少琪从小娇生惯养,又是江家大小姐,周围的人疼她还来不及,更遑论被冷遇还被吼了,这下子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却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父亲,只得隐忍不发。心中却又盘算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妈妈,爸爸今天非但奇怪,还吼了自己。
江钰坤吼完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只是他们现在都还在人家的宴会之上,若是不严厉一下让女儿得到教训,待会倒霉的可就是他乃至于整个江家。
就在两父女的气氛因着江钰坤这声吼而尴尬起来之时,一道磁性而略带点轻佻的声音忽的从二人的身后传了过来:“谁成天不务正业,还是个成天坐吃山空的二世祖了?江董这是在说我吗?”
江钰坤父女同时转过头去,便见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看上去帅气之中带着些许邪气的轻佻的男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唇边还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江钰坤脸色微微一变,慌忙起身道:“白总,您也来了,刚刚怎么都没见到你?”
“我刚到,江伯父刚刚当然看不到我。”白羽然自然而然的走到了江钰坤父女的那张桌子坐下,看了一眼对面看自己看得两眼发直的女孩,戏谑道,“江伯父和江小姐刚刚在说什么?不务正业,坐吃山空,说的是我吗?嗯,我确实是挺不务正业的,不过以我白家的财力的话,就算我这么不务正业,应该也不至于沦落到坐吃山空的地步吧?”
江钰坤脸上的笑意彻底的僵住了,白家与苏家同为四大家族,而且白家与苏家的关系是出了名的亲如兄弟。白羽然这话无非是在影射刚刚江少琪的那句话,他……果然是听到了。
“啊哈哈哈,白少爷说笑了,白少爷年轻有为,谁敢说您不务正业?我们刚刚说的是最近媒体经常报道哪一家的公子哥不务正业,坐吃山空,引人笑话罢了。”
白羽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是吗?原来是我听错了。”
“是啊是啊……”
相比起江钰坤的紧张,江少琪倒是一点也没有闯了祸的自觉,两眼发亮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俊秀少年,急切的唤道:“爸爸,这位是……”
江钰坤脸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为现在的情形,也为自己女儿的白目。
如果是在之前,他一定很乐意为女儿引见这位白家的继承人,毕竟得不到苏家的帮助,得到白家的帮助也未尝不是一样不错的选择。可现在这位白家少爷分明是来警告他们的,他们再这样凑上去无异于自取其辱,偏偏自己这个女儿……
江钰坤硬着头皮回了句:“这位是白家的大少爷,白羽然白总。白总,这是我的女儿,江少琪。”
白羽然冲着江少琪礼貌的点了点头,又巧妙的在其想要开口与自己套近乎之前挪开了视线,双手交叉着抵在桌上,对着江钰坤笑道:“江总,说起这个媒体报导的事情。我前两日去一家报社视察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一份报导,很是有趣。”
“哦?什么报导能让白总这么感兴趣?不妨说来听听?”
白羽然身子往后一仰,换了个随意的姿势靠坐在椅背之上,淡淡开口道:“这篇报道讲的是一个公子哥交了个女朋友,正好他的这个女朋友非常的虚荣,为了跟同学炫耀她的男朋友有钱,还特意选了她男朋友家里的酒店免费宴请大学同学,却没想到同学会的那天出了岔子。公子哥在同学会上看上了女朋友的另一位女同学,而巧的是他的女朋友也同样看上了那个女同学的未婚夫。到头来,把人家女同学和她未婚夫吓得双双逃离,那公子哥也跟他女朋友当着所有人的面撕破了脸,当场分手。啧啧啧……你说有不有趣?”
江钰坤点了点头,淡笑道:“是挺有意思的。”
白羽然笑得更开心了:“江总也这么觉得?正好,我当时随手带了一份当时的登载了这篇报导的报纸。刚刚出门的时候太匆忙没取出来,就一起带了过来,现在刚好可以给江总瞧瞧,梓言。”
伴随着白羽然的低喊,他的身后慢慢的走来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纤瘦男子,该男子手上还带着干净白手套,手脚利落的从公文包内取出了一份报纸交到了白羽然的手上。
白羽然将那份报纸放到了桌上,轻轻往江钰坤的面前一推。
江钰坤脸上本来还满带着笑意,却在看清报纸之上的图片以及内容之后,陡然变了脸色,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砰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白总,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件急事要处理,得先行一步了。这份报导,我能……”
白羽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江总若是喜欢的话,可以带走慢慢看。”
江钰坤闻言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就谢谢白总了。”说完,也不管身边的江少琪,转身便往外走。
江少琪背着一突然的变故吓傻了,好一会才算是反应了过来,恋恋不舍的看了白羽然一眼,起身朝着江钰坤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爸爸,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
白羽然目送着两父女离开,从身后之人手上接过一块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手,尔后将手帕往桌上一丢,接过身后之人递过来的红酒抿了一口。
“那位江大小姐对您好似青睐有加。”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羽然嗤笑了一声,不屑道:“她对每个长得好的男人都青睐有加,跟她那个弟弟一样,真不愧是同一个妈生的。”
身后之人顿了顿,续道:“其实,您大可不必做到那样。”
白羽然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无所谓道:“就当送King一个人情吧。”
身后之人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推了推其架在鼻梁之上的金丝眼镜,那双掩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狭长凤眼微不可查的划过一抹清冷的光芒。
白羽然坐在椅子上品茗者美酒,目光却随意的往安瑾瑜二人坐的地方扫了过去。在看到两人的位置都已经空了之时,眼底漾起一抹淡淡的波纹。呵,跑掉了啊!
酒宴之上觥筹交错,纸醉金迷,所有人都忙着挂上虚伪的面具,应酬周围形形色色的上流人士,根本没有发现之前引起无数人注意的两个人已经从宴席之上消息,更没有人发现就这一场夜宴究竟改变了多少的东西。
而想当然耳,此刻厌烦了宴席的灯红酒绿,坐在苏明锐车内,趴在聂君昊肩头打盹的安瑾瑜也不会知道,因着这一场的宴会,自己的未来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伴随着豆豆生日宴的落幕,安瑾瑜的伤也差不多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聂君昊好像是喜欢上了这样两人窝在家里一起宅的日子,苏明锐没有来找他,他也就乐得逍遥。
不过经过豆豆生日宴席的精心设计之后,苏明锐没多久便打电话通知了二人,让聂君昊第二天跟着他去试镜。
“试镜?”聂君昊对于这个词实在陌生到了极点,转头询问的看了安瑾瑜一眼。
安瑾瑜嘴角一抽,不知道该如何同聂君昊解释,只得含蓄的回了他一句:“就是……之前那个方宇你记得吧?”
“方宇?”聂君昊蹙眉深思许久,恍然大悟,“哦,是那只猪啊?”
安瑾瑜:“……”你再这么毒舌,方宇的那些脑残粉会哭的。
“咳咳,对,就是……那只猪。”安瑾瑜顿了顿,面露尴尬道,“他之前不是演过好几部电视剧吗?你也看过的,就上次那个。试镜的意思就是,你要跟他一样去试某样角色,然后成为电视剧里面的某一个角色。”
安瑾瑜越说声音越小,只因聂君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了最后,聂君昊刚一听完安瑾瑜的话便恼怒的拍案而起道:“该死的,那家伙说到底还是想让我去当戏子!”
“……都说了不是戏子了。”安瑾瑜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话音未落,聂君昊的死亡射线就那么的扫了过来,当即对着自己的嘴巴做了个缝合的动作。
聂君昊这才愤愤然的收回了视线,岂料他刚一转头,便又听得安瑾瑜嘀咕了一句:“拍广告不跟拍戏一样,照你那么说,不早就做戏子了?”
聂君昊倏地回头瞪向安瑾瑜,安瑾瑜没想到聂君昊会在这时候来个回马枪,嘿嘿傻笑了两声,再次做了一遍方才缝嘴巴的动作。
聂君昊:“……”
两人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聂君昊率先转移了视线,别扭道:“反正,我是不会当戏子的。”
这下子可换成安瑾瑜头疼了,双眸滴溜溜的转了转,突地咳嗽了一声,楚楚可怜道:“君昊,你还记得的吧,我们当初和锐哥可是签了约的,那几张纸都是具有法律效用的。你要是不去拍戏,我们就相当于违约,需要支付违约金,违约金那东西根本就是天文数字。呜呜呜,你一个黑户自然不用担心,可我是个新世纪的良好公民,到时候这笔账算到我的头上,我这辈子怕是也还不了了,到时候……”
聂君昊听到安瑾瑜这么说,脸色更黑了,杀气毕露道:“这笔钱,他不敢跟你要。”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安瑾瑜抽着鼻子,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悲催的未来,哽咽道,“拒交违约金是犯法的!而且,退一万步说,锐哥就算不像其他生意人那么唯利是图,看在我们现在的情分不跟我们讨要这份违约金。可之后呢?你不想拍戏,不听经纪人的调度,红不起来,锐哥又不是慈善机构,一定不会再给我们发工资,到时候我们没有钱,连饭都吃不饱,房租也交不起,只能流落街头,喝西北风。呜呜呜,我肿么这么命苦啊!”
聂君昊被安瑾瑜这突如其来的痛哭吓了一跳,脸部表情一阵纠结,最后彻底便成了悲催的妥协:“你……你别哭了,我去拍就是了,不会让你流落街头喝西北风的。”
安瑾瑜的哭声戛然而止,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聂君昊:“真的?”
聂君昊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安瑾瑜得了保证,那好似洪水般往外翻涌的泪花一下子倒灌了回去,简直比水龙头还要管用。
一边破涕为笑,一边还在心中念叨着,锐哥教自己的这苦肉计还真是好用,片刻就把这家伙拿下了,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拿来用。
“……”聂君昊看着安瑾瑜那收得比什么都及时的泪水,突然觉得背后发凉,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人给算计了。
安瑾瑜豪迈的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一把扯过边上还有些别扭的某人,反过来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排斥这种东西啦,左右做什么东西都是赚钱,当艺人赚钱和工作赚钱,有什么不一样?而且我听锐哥说,他让你去试镜的那部电视剧可是颜影帝主演的,而你那个角色又完全算得上男二号,这样难得的机会可不是每个新人都能有你这样的好运碰上。”
安瑾瑜这话倒是吸引了聂君昊的注意:“颜影帝,你是说那个我们在苏氏遇到的那个男人?”那个仿若一把出鞘利刃,闪烁着森冷寒光,令人不由得想要与其一较高下的男人。
安瑾瑜听到聂君昊这句问话也是愣了一下,她知道聂君昊一直自视甚高,对于周围的人看似礼貌,实则淡漠,根本没几个人能让他真正的放在心上。
如今聂君昊主动问起颜墨来,足见他对颜墨是存了几分介意的。而说起颜墨,安瑾瑜便不自觉的想起了那天在走廊处遇见颜墨的情形,不知怎的,她总觉得……那天颜墨最后说的那句话,并不是她的错觉。
“小秃驴,小秃驴……”聂君昊见安瑾瑜许久都没什么反应,蹙了蹙眉头,低唤了几声。
安瑾瑜这才从神游之中回过了神:“啊,你说颜影帝啊,对,就是我们那天在苏氏见过的,前几天在豆豆的生日宴上也见过一次。”
聂君昊狐疑的看了安瑾瑜一眼,拧眉思索了片刻:“没想到那个人也会去做戏子。”这样一想,自己去做戏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都说了不是戏子了。啊咧,你刚刚说了什么?”什么叫没想到那个人也会去做戏子?颜影帝是影帝啊,他不演戏的话怎么可能成为影帝?看来她得让锐哥好好的给这家伙恶补一下娱乐圈的知识才行。
咦,不对,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和颜影帝勾搭上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聂君昊被安瑾瑜的目光瞧得背后阵阵发凉,不适的干咳了两声道:“没说什么。”
安瑾瑜眉峰一拧,这家伙竟然还学会撒谎了!果然……有猫腻!
两人同坐在一个沙发之上,亲密无比的说着悄悄话,全然没有发现不远处有只被冷落许久的宠物正一脸哀怨的望着他们。
钱多多踩在阳台之上,迎着身后呼呼的冷风,默默泪流。
它早该知道的,从它第一次被赶出卧室房门的那一次它就该觉悟了,它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正呈现滑铁卢一般的趋势,直线下降!
这两货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背着自己勾搭上的!嘤嘤嘤,我家主人成天都和男人在家里秀恩爱,闪瞎我的狗眼肿么办?急求,在线等!
不管怎么说,安瑾瑜最后还是说服了聂君昊去参加试镜,这让苏明锐大大的松了口气,第二天一早便兴冲冲的开着他那辆拉风的敞篷车过来接了安瑾瑜二人出门,一路上收获无数路人探究的目光。
“你看你看,那辆敞篷车后面坐着的那个男人像不像我家男神啊?”路边一位小姑娘看着呼啸而过的敞篷车,激动的问道。
她身边的闺蜜无语的看了一眼两眼亮晶晶的好友,指了指广场之上巨型电视屏幕正在播放的广告:“你是不是傻?真以为男神那么容易从电视里面爬出来跟你来次命运的邂逅?而且一般艺人出行谁不是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人瞧见,你见谁大白天的开个敞篷车到处兜风的?”
小姑娘:“……好像也是哦。”
这两个讨论的火热的小姑娘压根没有注意到,就在她们说话的当口,一道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身影从她们的身后急匆匆的走了过去,在听到她们说话的内容后脚下不由得一顿,旋即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大屏幕上播放的手表广告,掩藏在帽子阴影之下的稚嫩面容瞬间变得有些扭曲了起来,帽檐之下的双眸更是闪烁着几分浓烈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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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