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落径抬眼,似乎有点小讶异她会知道他的身份。轻轻放下茶杯,沉吟一下他便缓缓说来:“请问王妃昨日在相府发生了何事?”
伊梦影眉毛一挑,嘴角当即泛出笑来,“若问相府的事,岂不是去相府问更恰当?”
临落径直言,“其实我们方才便是从相府而来。只是,有些事相爷并不清楚。品名兄也不清楚。落径想,怕是只有王妃清楚了。”
嘴角弯弯,弧度渐深,伊梦影懒懒的往倚后一靠。看来钱品名是将实情告诉临落径了,也没有什么好不满的,她与钱品名的交情并不深厚,在她与临落径之间选择后者也是十分正常。她嘴角含笑,眉毛微挑,“临公子在问本王妃前是不是该先说明原因呢?这样不客气的问本王妃行踪,本王妃有理由告诉你吗?”
这样天生优渥后天优秀的公子哥,生活的太过顺畅了吧,或者是,不把亲王府看在眼里?所以才这么一派以为只要一问必然能得到答案的姿态?
她会说,但是美男,请注意你的态度。
临落径怔住,那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脸色微僵,却也只是一闪而过,然后便解释起来:“我表哥卓朗瑟昨日初来京城,后失踪,在乱葬岗找到他的尸体。朱大人查到人是从相府送出去的,而相府中人都道他们见到我表弟时他已经中毒而亡。在那之前,恐怕只有王妃见过了,还望王妃告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述说着自己表弟的枉死也没有任何悲伤的样子。眼里也是一片清明,直直的看向伊梦影。
这下轮到伊梦影怔住了,万没想到那个胖子竟然还是大学士家的亲戚。当时那人脸上几乎肿的不成样子,衣服也被磨蹭的乱成一片,完全看不出料子,是以当时也没有去多想。可是……她没记错的话当时唯一还活着的就是那个胖子了,虽说在苟延残喘,但还有口气。为何会统一口径?难不成相府的人才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钱品名呢?是因为当时便觉得那人活不了所以没提相府的漏洞?
虽然觉得那人也是死有余辜,伊梦影却不可能那样直说。若让人知道那人死归根是因为知春扔的那些蝎子,只怕也是麻烦。
脸上泛出些后怕的感觉,伊梦影放下手中的茶杯,很是遗憾道:“这……万没想到那人竟是临公子的表哥。其实,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想必在座的都是君子也不会到处乱说。”
在座的几位一怔,然后一齐点头。看来是有隐秘了。
对于此,几人却是完全不同的态度。
辰尹恒嘴唇一抿,有些担心的看着伊梦影,娘子肯定不想去回想那些怕怕的事的。
辰尹瑞却是两眼放光,好像很感兴趣;薛玉翰则是认真的喝茶,茶杯掩映下眉头微皱,不知是不想听还是怎么的;朱铁言则是两眼严肃,这案子,怕是有蹊跷了;朱霸桀挺直了身子,做认真聆听状。
眼神从大伙的脸上转过,伊梦影仿佛陷入了回忆,“昨日是我回门的日子。我与王爷在花园里逛了会,便独自领着丫环去了我出嫁前的院子无心居。哪料不知何人将蝎子放在恭桶中,幸好我察觉的快,没有被蜇。然后我准备出门,却听到了脚步声,那时我的丫环出去给我打水,我便知一定是歹人。”
说着似乎瑟缩了一下,几人眼神变幻,伊梦影便接着讲,反正从钱品名那他们也该知道自己才是制伏那几人的人,她也不必再隐瞒。真正的情况不能给,虚虚实实还是可以的。
“我一弱女子,院中也没有护卫。紧急中便想到了恭桶中的蝎子,于是将披在身上的衣服脱下,将蝎子全部倒在衣服上,等那人进门就朝他扔去,那人没有料到我有这么一招,便立即被蝎子咬了。我很怕他有同伙,便想着要躲到房间里,哪知到了房间发现有一个歹人和一个被绑着的公子,那歹人正往那那公子身上撒蝎子,弄得床上都是,我一惊便叫了出来。”
众人似乎屏住了呼吸,全都紧张的看着伊梦影。这么危险,她一个女子怎么逃掉的?
伊梦影喝口茶,继续编,“那人看见我便要上前抓我。说来也奇怪,他才迈开脚便被床上忽然挣开绳索的公子抱住,当时我看了眼,那公子似乎在发烧,脸色很红,死也不松开那歹人的手,我就趁着这个机会跑了。”
这时朱铁言与临落径的脸色则有些微微不自然了。伊梦影暗笑,想来他们也查出了那胖子死前中了春药吧。嘿嘿,她很纯洁,她啥也不懂……
“我知道那歹人不可能被那公子抓住,很快便可赶上我,所以我又跑回了原来的小屋。之前的那个歹人中蝎毒已深,已近断气,我小心的将我的衣服捡起,包裹了上十只蝎子,躲在屏风后。不一会,房中的那个歹人果然进了屋,他因为同伴死了有些慌神,我就将衣服又扔到了他身上,然后便飞快的往外面跑。后来遇到了钱大公子。”
说着伊梦影微微低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钱大公子来我出嫁前的院子,是有心人的故意引导,钱大公子当时好像也有意识到这点,准备离开,可很快相爷就带了许多人来。没法,为防有人说着风言风语,我与钱大公子便一起说了谎,说他来无心居是来救我。”
说完她抬头看了看在座的人,似乎松了口气,“事情就是这样子。”然后看着临落径,“对于临公子表弟的事,我深感遗憾。”
全场静寂无声。现在没有人怀疑她讲的话是假的,因为一切都合情合理,因为连朱铁言也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可是,在座的人心里的震惊却不是一点点。一个柔弱女子,在遇到那样的危险时能如此聪慧勇敢,审时度势,最终化险为夷,不但没有受一点伤更是让歹人有来无回。这样的心性,非常人可比。而眼前的女子,除了刚刚回忆时有稍许情绪波动外,多数时又是冷静甚至有些悲凉的,叫人看之不由动容。
这样明显的暗害,不论是相府还是王府似乎都没有要查的意思,这个女子也没有半丝去追究的想法。她的生活,何其难?
……
几乎不约而同的,在座的除了辰尹恒外,都有几分同情起伊梦影来。
临落径心里微动,忽然就觉得之前那样直白的问话太过伤人。虽有心再问一句品名曾说的‘王妃曾叫丫环去了卧室’那丫环做了什么,可想想还是作罢,或许只不过是心慌想去察看结果吧。心里微有歉疚,脸上却没有任何显露。朝着伊梦影微一拱手,“多谢王妃。”
朱铁言站起,“谢王妃配合。王妃,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伊梦影暗笑,若只是临落径前来询问,她是不可能说的那么详细的,可是有朱铁言在就不同了。如果他要查,而且查出来是辰尹民派的人暗害她,那么,辰尹民就有得受了。怎么说她现在的身份也是亲王妃。
而且,这事还真的不好让冷卫去查。不说查出来的机会较少,主要是就算查出来了说服力也不大,指不定还会被人倒打一耙。现在亲王府的状况还真是不适合在明面上和离王府对上。
可朱铁言就